承译又说,“请九----”
叶棠一瞪他,他忽然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
“请您上车。”
“若我不上呢?”
承译垂首道,“九王爷有令,若您不肯,我们就只能得罪了。”
几人将她团团围着,她寸步难行。叶棠算是看出来,只要她不上车,她今日哪里也去不了,冷笑一声,“好,我带着休书,不怕他找不到我。”
承译知道,她口中的他,八成是叶家的少将军。
车驾前,她一脚已经抬起,可又一顿,转过身来。将承译一打量。他腰上挂玉佩一枚,上等璞玉精琢,色透水润,紫色云纹,表面晕光冬青夏白。
她还记得,和风要她将这东西给承译时说的话。
“既然要送承译,就要送最好的。”
“承译,你要娶谁我不管。可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我给你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和风送的。他其实想亲手送你来着,可总怕你不肯要,所以才总是借我的手。若你真的要娶别的女子,便将他送的东西都摘下来吧。就算不还给他,也请你千万不要戴着他送的东西娶别人。”
承译听完。不由伸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见叶棠上了车,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送九王妃。”
京郊泰和的小院子,她曾经与他在这里住过三日。
一下车,叶棠依旧紧紧抱着那柄匕首,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又被带到了这里。
这次再来,墙边梅花落尽,倒是有心急枯藤挂了星星点点绿意。
寒梅换迎春,这年关一过,便是春天了。
雪袖下藏一封休书。她低头一笑。今天,还真双喜临门啊。
门一开,这回,院子里佣人一应俱全。有几位眼熟,分明就是从九王府来的。
承译一躬身,“请。”
前脚才刚跨进门槛,小院子的门一下便被关上了。
醉雀楼里,许芳苓一人坐在桌前,斟酒一盏,醉颜酡红。
镀金架上,翠鸟神情呆滞,一动不动。醉雀一连喂了几日,它似乎连眨眼都不会了。
有小厮候在许芳苓身侧,见桌上菜未动,酒却快见了底,不由劝了她两句。
“姑娘,别喝了。”
许芳苓只说,“出去。”
叶棠走后没多久,徐公公便又来了。
萧池收拾好一切,从房里出来。
徐公公一躬身,说,“九王爷答应过老奴的,说是让老奴今日带九王妃进宫去交差。”
石阶上,萧池浅淡一笑,只说,“可惜了。”
徐公公心中一凛,“九王爷,您可不能出尔反尔。”
“不是本王出尔反尔,而是本王今早赐了休书一封。如今这九王府里,已经没有什么九王妃了。”
“九王爷,您-----”
圣上说过,只要九王妃没死,就得进宫去。可就连徐公公也没想到,为了不让九王妃进宫,他居然赐了休书。
“徐公公回去交差吧。”
九王爷说完,便匆匆走了,手里还托着一个小锦盒。
许芳苓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且他那个小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她也知道。是被叶棠摔碎的棠花钗。书房门又一关,他一进去便谁也不闻不问。
许芳苓从九王府出来,回了醉雀楼,开了酒坛。烛火葳蕤,她独自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每年岁末,她都会去看他。虽知道他成婚了,她还是去了。原以为,这是她和他不变的情分。
她取了亲手做的迎春糕出来,他却问她,“会束发么?”
她一怔,见他今日的确是没有束发,脸一红,随即点头道,“会。”
“那,帮我束发吧。”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的确已经坐好等着了。
许芳苓拿了一枚小梳子,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她并不知道,这拉拉扯扯的疼,他早就习惯了。
☆、096 本王的女人
萧池一笑,到底是不一样啊。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像那个姑娘一样,束个发不仅要或轻或重的扯着她,还要左左右右将他指挥个半天。
他曾说,人无真气,不可与交。浮世浊淖,偏偏就是这真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平日里,她虽然口口声声叫着他九王爷,其实啊,这心里根本就是谁的账也不买。让她束发已经是难得,更别说她要迁就或者刻意讨好他了。
休书里,他说她身心不净。可真正干净饱满的人,素白白一粒心,如珠如玉,又岂是别人三言两语便能污蔑得了的。
不过是他们不识她,不懂她罢了。
他多希望,叶棠这人,他一人懂一人知便好。最好,这世上,除了他,再无人如此喜欢她了。
只可惜,叶修庭也懂。
门外传来些许声响。许芳苓以为是刚刚打发走的小厮又上来了,不想房门一开,进来的是季书寒。
许芳苓坐在桌前没动,一人独饮,已是半醉。眼角一抬,似乎连目光都透着三分醉意。
“是你?”
素衣薄面,一袭青衫。季书寒看那女子支着胳膊撑在桌边儿上,衣袖滑落一小截,露出纤细手腕,手中捏半盏酒,微微晃着。
在她对面坐下,许芳苓也没赶他。一仰头,将手里余下的酒一饮而尽,霎时间,喉间酒气逼人,呛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季书寒看了看摆在她面前一桌子的菜,她似乎一口没动,不禁说道,“好酒须配好菜,才叫过年。”
等那辛辣平复下去。许芳苓眼中起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