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虎带着干警和联防队员拦在了政府大院的电动门那里,他要求这百把名群众派代表进去谈。
苗招娣也来了,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村民们。可是,这次来的村民基本都是以捕渔为饭碗的,又怎么会听她的,一个劲儿地嚷着要补偿。如果乡政府不拿出补偿方案来,那他们就要去县政府去市政府要说法。
陶普他们在三楼会议室刚商量到要先拿出一定的补偿来,可是陈同旺这个时候表态道:“拿补偿行是行。可是拿多少?要是他们来吵一次,就拿一次补偿,那后面再来吵闹怎么办?”
陈同旺的话音一落,会议室里立即陷入沉闷。陶普皱着眉头说道:“乡党代会召开在即。这是我们乡的一件大事,不能出现其他杂音。我想,我们大家现在坐在这里,代表是人民的利益;换届之后还将坐在这里,不能面对老百姓的诉求无动于衷。必须拿补偿,这个补偿是多少,我们还得和香港的丰盛乐天公司商量,再有,要把现在能答复的先答复了。比如,移民安置点,放在青山脚下,就是很不错的嘛。”青山就是上回马长生和陶春兰野战的那座寺庙所在的山。
陶普说,可以采取村民建安置房屋时进行补贴的办法。“一户每平方补十块,土地由政府提供,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呀。”他拍板道。
陈同旺脑子里快速地运转着。就陶普刚才说的方案,政府估计至少要补出去40万,还要白白地将土地让出去。而青山脚下的土地也不是荒地,除掉山脚下一些空的山地外,其他都是这边白山村村民的良田。
陈同旺正要说话,冷不丁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原来已经有几个青壮年妇女冲过张其虎他们的封锁,疯一般地跑到政府大楼内。会是开不下去了。陶普的方案还没表决,会就散了。
马长生惊讶地看到那些散了会的干部并没有出去迎村民,和他们进行对话,而是各人回到了各人的办公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他正在奇怪陶普为什么不和村民们面谈,只听楼下哗拉一声,马长生急急地跑了下去。只见那一楼政府玻璃门已被那几个妇女用椅子砸了个稀烂,玻璃落了一地。
“住手,”马长生嚷道。
几个妇女互相看了看,忽然哄笑起来,“你是谁?是姓陶的书记,还是姓陈的乡长?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住手?”领头的妇女问道。
马长生也不理会这些,而是静静地答道:“我们去四楼会议室谈。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会及时地向陶书记和陈乡长汇报,能满足大家的,一定满足大家。”
“你身上的毛有没有长齐还难说呢,你满足大家,你用什么满足大家?”那个妇女忽然说起了黄话。跟着她们又是一阵哄笑。她们还笑一会儿,又各自散开,冲向一楼的各个办公室,抡起什么砸什么,“躲,躲就行了?躲就能解决问题了?今天不给补偿,我们就闹个够。”
马长生想制止,可是,他一个人哪里能制止得了这五六个人。跟着外面一乱,其他村民也跟着冲了进来。
张其虎本来是带着手铐过来的。可是新羊村来的人中,以老人和妇女为主,虽然有几个青壮劳力,但他们站在人群后面,没动作也不出声,只是冷冷地看着这里。张其虎还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拿起手铐,将那些妇女老人一一给铐上吧。
正巧在这个时候,文思思从江鱼酒家一步一步地朝着乡政府走来了。陶普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文思思,让她不要在这个时候赶到乡政府来。
马长生急切地掏出了手机,翻到昨晚文思思打来的通话记录,拨通了她的手机,“文部长,你不要进来。”
文思思已经从马路走上了进乡政府的路了。她注意到政府门前的情形,冷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新羊村,就是招商引资准备入驻的企业要去的那个村百姓来上访了。上午谈什么都谈不成了,你暂时留在江鱼酒家吧,”马长生答道。
文思思这才叫骑虎难下了。掉头往回走,假如黑羊乡政府的干部正在窗口那里看,她以后会被别人怎么评价?这叫临阵脱逃吗?
走进来?这么多人,一个个都非常激动。她一个对情况根本不了解的县里干部,能控制局面吗?
“我求求你们了,算我苗招娣对不起大家,你们有什么要求,起码要和我苗招娣说一声吧?你们这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呀,”苗招娣一声声地高叫着,突然在政府大院里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