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普说得急,马长生也没多问。他急匆匆地起床来到了政府办,开始给派出所长张其虎打电话,跟着又找出几大盒子一次性纸杯,又拿了一筒茶叶,来到了政府四楼会议室布置好了,这才腾腾下楼。他敏感的意识到陶普说的事很有可能是新羊村老百姓要到政府来讨要说法。
果然,他还没走到政府办公室呢,苗招娣的电话来了,“长生,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马长生问道。他有些窝火。按说苗招娣这个电话早就该打来,而不是在陶普都知道情况后,才打电话过来。
苗招娣说昨晚戴光仪手下的施工人员和佘大保他们合桌吃酒,一直喝趴了好几个人,这才散了。佘大保余兴不减,却又带着土地所所长等人从新羊村那边过河,去了市区。苗招娣在饭店帮忙洗碗,一直洗到凌晨,这才将碗筷洗净,才上床睡了没多一会儿,就听到胡才俊拍门,说新羊村村民准备先到乡政府闹一回,再到县里和市里上访。
苗招娣意识到不妙,赶紧就给马长生来了电话。
“哦,那胡才俊怎么知道的?”马长生问道。群众不可能轻易闹事,肯定是因为利益被占。只要解决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不受损害这个问题,上访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我也不清楚。我估计他也是领头人之一,”苗招娣猜测道,“他这几天情绪有点反常,和佘大保顶了好几次。说什么不先将新羊村老百姓安顿好,就忙着丈量房屋和田亩,也太急躁了吧。而且他的这个家族很多人捕鱼养家糊口,新羊被整体搬走,他们肯定不乐意。”
这些事马长生以前都想到过。可自从佘大保负责新羊村拆迁安置工作,和协助香港丰盛乐天进场施工后,马长生便没再过问这事儿。现在看来,新羊村的形势完全不容乐观。新羊村老百姓闹到乡政府,文思思恰好在这里。不让县里知道,那是不可能了。
“佘大保人呢?”马长生刚问了这一句,他远远地看到佘大保拎着包下了那辆旧普桑车,便说道:“苗书记,你这样,你跟着那些准备闹事的群众一道。要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掌握他们的思想动态,在制止不了的情况下,全程陪同他们。”
苗招娣答应着。她对马长生的话深信不疑。自从饭店生意出乎意料的红火之后,她在内心深处,早已把马长生当成了她的主心骨。
佘大保刚走到乡政府,他还没有和马长生说上两句话。陈同旺也脸色铁青地赶来了,他劈头就向马长生问道:“怎么回事?你这个联系村干部是怎么干的?对群众的诉求怎么一无所知?”
马长生心中暗恨,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不惊不怒表情如常地答道:“陈乡长,那里已经不是我联系的地方了。不过,我已经根据乡党委政府的要求,将准备接待的工作做好了。”
佘大保此时也插话进来,“陈乡长,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事吧。是这样,我们在新羊蹲点到现在,村民们的问题主要集中以下几点上,一是拆迁之后他们用什么来谋生?二是安置点在什么位置,如何安置?三是香港公司能给他们多少补偿?我们先做的是前期工作,就是将那里的土地面积一一摸底,将各户的土房瓦房面积人口也登记在册。没想到他们提前发难了。”
陈同旺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他知道像佘大保在那里,不可能只做了这点事情,比如已经传到陈同旺耳朵里的,就有协助香港公司去县城办土地流转手续,办招商引资政策优惠补助,这些涉及到利益的事,佘大保都做过了。
“我们还是等陶书记和其他班子成员都来了之后再议吧,马长生,你做一下会议记录,”陈同旺说着,拎着包上楼去了。
马长生心中怒火旺到了极点。这样的会议记录,陈同旺忙不迭地推给他,可以想像,接下来他会在会议上给马长生安排什么样的棘手工作。
陶普也很快到了。班子成员接到了电话通知,也陆陆续续赶来。会议不一会儿就开始了。
陶普的开场白很简单,他的脸色阴沉得怕人,“我们的发展,是要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保护好群众利益,不让他们当面表态同意,背后指着我们的脊梁骂娘。县委文部长还没走,佘书记,你还是先谈谈应对问题吧。”
佘大保把刚才和陈同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时张其虎带着两名干警和几名联防队员进了乡政府大院。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新羊村百姓,足足有近百人,男女老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