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开志在字旁转了几圈,然后说,左金右奴,这个字还真的不认识,虽然我才疏学浅,但是对古字还真的有一些研究,这个字非古非金,恐怕是先生自创的吧。
李长福说,老哥果然博古通今啊,还真就是我没事自创的,您看这个字如何?
孙开志说,金奴,金奴,是让人不要做金钱的奴隶吧。
那面苏滢滢答话道,我看是又金女,先生肯定是讽刺我,说是又见拜金女吧。
李长福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绝对没这个意思,看来下次还真不敢乱写字了。
苏滢滢的搭话让气氛变得十分融洽,李长福说,这个字其实念“猪”。
孙开志说,zhu?这个读音有些意思啊。
李长福说,它是多音字,它还有一个读音叫做“官”。
这句话说的刘亦东吓了一跳,李长福还真是直来直去,什么都说。
孙开志到没介意,哈哈一笑说,是不是骂甘愿做金钱奴隶的官都是猪啊。没想到李先生如此超然的字,也是一个俗人啊,还有仇官的心态,这在字里还真是看不出来。
其实从这句话中,已经能听出孙开志不太高兴了,但是李长福还没听出来,或者是故意没有听出来,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说从前有一大户人家,养了一头恶豕,这个人家建了一个笼子,可是门上的锁从来都不锁,这头恶豕很霸道,甚至可以说是穷凶极恶,它什么都吃,早早地将邻居家的菜都给吃光,还吃了不少邻居家养的牲畜。但是由于大户人家权力太大,四周的邻居只能有些怨言,却不能对着头恶豕怎么样。等到过年的时候,大户人家忽然召集了所有的邻居,告诉他们自己对于恶豕的这些行为是极其憎恶的,自己将恶豕放在笼子里,就是要让它可以安安分分地待在里面,不去骚扰邻居的生活。现在自己要宰了恶豕,以消所有人之恨。恶豕死了,邻居们都很高兴,对大户人家感恩戴德。却忘记恶豕身上长的肉,其实都是搜刮他们的,而现在这些肉落在了大户人家的口中。过完了年,大户又买了一个恶豕,取名就叫金奴。这就是我这个字的来历。
听了这个故事,刘亦东的冷汗下来了,他忽然后悔自己在李长福与孙开志的碰面中在场了,刘亦东千算万算,还是算露了一件事,那就是李长福的臭脾气。
恰如官员刻意要跟商人保持距离来显露自己的贵族身份一般,文人也不喜欢跟官员搅合在一起,甚至会攻击体制来显示自己的清高。
这个故事的寓意太明显了,李长福已经不是简单地批评什么贪官了,他对于整个贪官制度有了一个极其恶劣的揣测,仿佛在说,某些人特意地将权力放出来,在必要的时候再收回去,不过是为了合法地敛财而已。
这种话对于专门搞党纪党风的孙开志来说,无异于直接攻击他一般。
刘亦东有些傻眼了,现在别说自己让李长福帮着推动一下孙开志向核电站方面发展,恐怕孙开志会跟李长福当面闹翻吧,到时候自己的这
个参与人自然会落得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
刘亦东觉得整个气氛已经凝结了,他非常害怕孙开志当场翻脸。
一旁的苏滢滢当然看得出气氛有些沉重,急忙打圆场道,素斋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吃饭吧,回来再谈这些民间故事,李先生还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啊。
孙开志一摆手,对苏滢滢说,不,我今天要听李先生说完这些,有些话你想听,不见得有人会跟你说。今天有了这个机会,我好好跟李先生聊聊。
苏滢滢没有办法,悄悄地靠近刘亦东,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说,你还是先走吧。
刘亦东早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呆在这里,他本来是想让李长福帮个小忙,结果现在气氛弄成了这样,不起反作用已经算是好事了。
刘亦东点了点头,苏滢滢抬高了声音说,刘主任刚刚说还有事情,要不然先走吧。
刘亦东急忙接话说,领导,我家里还有点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孙开志点头说,你去忙吧,我跟李先生好好聊聊。
刘亦东如同大赦一般,拿着自己的那副字画走了出去,苏滢滢说,我送送刘主任。然后就跟着走了出来。
走到门外,刘亦东说,谢谢苏老板。
苏滢滢笑了笑,然后对刘亦东说,刘主任太过客气了,今天算是小女欠了刘主任一顿饭,改天一定补上。
刘亦东说,如果苏老板有雅兴,随时喊我,这顿饭还是该我请的。
苏滢滢笑着摆了摆手,对刘亦东说,刘主任,我看天气预报说,三天后将会有一场暴雪降临山南,你这些日,还是要注意保暖。
说完款款地回到了屋内。
刘亦东站在门外愣了好久,为什么又是一个三天?
仅仅是巧合,还是苏滢滢想跟自己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