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鹿泽,位于太行山河流冲积扇与黄河故道的交接洼地,据传说最古老氏族之一的九黎族据说就定居在这里,因此,也不乏有人用“黎泽”或“黎泊”来称呼这片水沃之地。
一听说是泽,大多人都会下意识地以为只是湖,就像臧霸、太史慈他们一样,可当他们在张煌的指引下来到了钜鹿泽后,他们这才震惊地发现,原来钜鹿泽却是许多个泊淀(较浅的小型湖泊)围绕着一片呈葫芦形的湖泊所构成,南北长至少百余里,东西长四十于里,又有黄河九水汇聚此间,波澜壮阔、十分壮观。
这还不算,因黄河九水冲入钜鹿泽时带来了大量的泥沙沉积在此,使得钜鹿泽外围的许多泊淀在积累沉淀了许多泥沙后变成了沼泽般的泥地,在富有营养价值的河水的孕育下,大泽旁那些泊淀,逐渐演变为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泽林,在美轮美奂的大自然景致下,又隐隐透露着威胁。
在这等大自然巧夺天工般的杰作面前,就连蔡琰亦有片刻的失神,喃喃念叨着据她所知的大陆泽的来历。
“大禹导河,北过洚水,至于大陆……”
“史记?”徐福听闻略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蔡琰,毕竟在这个念头,懂读书写字的女子已属罕见,而读过司马迁所著《史记》》,恐怕是绝无仅有。因此,乍一听蔡琰口诵史记中导河篇章的其中几句,徐福心中便充满了惊讶。
岂料蔡琰比徐福还要惊讶,说得难听些,原来她一直以为张煌这些同伴都是些不通诗书的莽夫,充其量认得个百来字就了不得了,可没想到,她才口诵了两句,徐福便已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她所口诵的句子的出处。这让蔡琰对徐福这个始终口口声声自称是黑羽鸦军师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元直也读过史记?”蔡琰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一刻,徐福险些泪流满面。
因为自打“不幸”地被张煌诱拐成为了黑羽鸦的一员后,还真没有一个人再用表字称呼过他。张煌的一声“大福”已经让徐福感觉嘴角抽搐,而陈到与李通两人那毫不客气的“百谋不中半吊子军师”更是让徐福气地浑身发抖,唯有臧霸与太史慈偶尔会叫他一声“军师”。
这都多少日子了?徐福从最初的不依不饶、百般抵触到后来的听之任之、无动于衷,这期间不知包含着他多少无可奈何的叹息与心酸,以至于如今,徐福竟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触。
“回大嫂话,小生十岁时曾得暇抄过一遍。”徐福压着心中的激动回道。
蔡琰闻言不由得一愣,秀目中闪过一丝惊奇。试探着问道,“如今可还能通篇背诵?”
“这个……”徐福微微皱了皱眉,摇摇头如实说道,“大概可以背诵吧……不过若要一字不差,恐怕是……唔,有些困难。”
“……”听闻此言蔡琰颇有些目瞪口呆,虽然说她也是聪慧异常、博闻强记的俊才,可也做不到在仅抄写过一遍的前提下背诵通篇史记,更何况还是时隔七八年。
难以置信!
“当真?”蔡琰有些怀疑。虽然她并不觉得徐福有什么理由会在这种事上诓骗她,但还是本能地难以相信,因为在她看来,这可是连她以及她曾经名义上的未婚夫、被誉为惊世之才的卫仲道都不见得能够办到的事。
徐福刚要说话。李通笑嘻嘻地揽着他肩膀说道,“大嫂,您可别小看大福,他曾经可是荀无双的爱徒之一……”
可惜。李通还没说完就被面色有些不悦的徐福将手从肩膀上拍了下来,毕竟这事可是徐福的痛脚。话说回来,就算是经过颍川荀家一行后。荀爽与徐福曾经这对亲如父子般的师徒,他们的关系还是未见改善多少。不过仔细想想,以他们俩那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倔强脾气,一方向另外一方低头服软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无论是荀爽还是徐福。
“荀无双?荀爽、荀慈明?”蔡琰闻言娇容一惊,惊声问道,“元直你竟师从荀硕儒?”
硕儒是对在儒家经学中获得极高成就的书面尊称,即大儒。而荀爽虽然在对经学的造诣上还不及马融、郭泰这两位形同这整个时代儒家旗帜的伟大人物,但至少可以极少数有资格与卢植、蔡邕、孔融等知名大儒平起平坐的儒家贤士,自幼自诩儒经女学子的蔡琰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荀爽的鼎鼎大名。
徐福牵强地笑了笑,同时恨恨地瞪了一眼李通。平时徐福很少会真的生气,除非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而跟荀爽的师徒关系,恰恰就是徐福最不愿提及的,因为有一件事,他至今都还未能释怀。
可能是见平日里的老好人徐福这回真的生气了,李通赶忙一溜烟跑开了,而蔡琰眼瞅着面色有些不佳的徐福,也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虽然她很好奇像徐福这样能被荀爽视为亲传弟子的惊世俊才怎么会跟张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这个时代都重文轻武的关系,因此,哪怕是蔡琰都不太看重只晓得抡枪舞剑的武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去考虑潜移默化地让张煌多读几本书的事。
这时,马车方向传来了臧霸稳重的声音。
“老大醒了!……老大,你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蔡琰赶忙转过身,急匆匆地返回众人乘坐而来的马车,正巧将在臧霸搀扶下步下马车的张煌扶了下来。
“阿煌,你感觉怎么样?”蔡琰有些担忧地问道。
“还……还行。”张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