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一笑,便接过刘彻手中的地图,仔细思量着。
这里刘彻静静地看着他:除了成熟与优雅,岁月的沧桑似乎没有在这个人的脸上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脸庞的轮廓刚劲不失柔和,隐隐有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光彩,让人一见就想亲近。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呢?让朕从十六岁到现在如此痴迷?”刘彻心中暗暗地感叹着。此时见卫青忙着手里的事,偶尔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一笑,刘彻心中竟是无比的满足安宁。
这时无事,便随手从一边拖了个云纹酱红s大引枕来斜靠着。
他每r里五鼓就起床早朝,正襟危坐听朝臣奏议,完事后又接见大臣,再加批复奏章……忙个不停。今r事务略少,便来寻卫青。
他历来在卫青身边便十分放松,从那寒冷的地道里一进这温暖如春的屋子,又被满屋的热气一蒸,便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眼里看着卫青发怔,那眼皮不由得就有些上面的找下面的。
卫青看那地图心里思量着,不经意一抬头,却见刘彻窝在那个大大的云纹引枕中,竟是睡着了。
此时屋里的暖意已经让他的脸s恢复了白玉般的光泽,隐隐透出一丝红润来,说不出的润泽可爱。怀里还抱着那个暖炉,半蜷着身子。那睡相怎么看怎么象是个小孩子,谁知道这便是以跋扈强横著名的大汉帝国的君主。
卫青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脸庞,鼻梁,嘴唇,眼睫……;十多年来,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守在自己的身边,然而每次又都发现,他总是在自己身边。
卫青的眼里慢慢浮现出如水一样的温柔。
见他头上带着金冠,硌着头不好靠,便离座轻轻地替他解开取下来。
刘彻朦胧之中也不睁眼,任凭卫青动作,取下后,他舒服地往引枕中蹭了蹭,找到一个更好的姿势,如同一只大猫一样蜷着,嘴里不知为什么小声嘟哝了一句,便沉沉睡着了。
卫青不由得一笑,自去找来一床锦被,轻轻给他盖好,自己仍旧回书案看图思量。就这样,隐阁里静悄悄的。
窗外的小雪沙沙地落在青石的石阶,鹅卵石的甬道和嶙峋的山石上,那树红s的梅花在雪中反而更美更娇。窗内,除了火炭偶尔的小小的‘噼啪’的爆裂声之外,什么声息都没有,但是,窗扉中透出的气息却温暖如春!
与此同时,在千里外漫天风雪下的匈奴王帐里,军臣单于暴跳如雷:“狡诈y险的汉人!”
不怪军臣单于如此恼火,历来汉匈之争,匈奴都占着上风。但是,却一连两次被卫青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两次都让这个彪悍的匈奴王几乎气血攻心!
恼怒的匈奴王决定,要扳回这一局!
元光二年,军臣单于命匈奴大军兵分三路,从雁门到辽西展开了全面的战略进攻。侵占造y;然后袭击辽西,杀死辽西太守,掳民2000余人;接着进攻渔y,打伤驻守渔y的大将韩安国,迫使韩安国坚壁不出;再进攻雁门,杀戮掠夺无所不作。
一时间大汉上下震动!
“乒”的一声,承明殿里大汉天子刘彻重重地击在案上,怒火让他原本俊美的脸庞有些狞恶扭曲。
“这些匈奴人,简直是一群狼!”
丞相薛泽出班奏到:“形势危急,臣请陛下火速出兵救援雁门!”
“不错!”刘彻的眼中依然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应该马上出兵雁门!”
议论纷纷中,所有的人都把眼光转向关内侯车骑将军卫青,两次大捷,已经让他们在潜意识中认定,卫青是对击匈奴最好的人选。
然而,卫青却眉头紧皱没有任何表示。——按照常理,他此时应该出班,慷慨激昂说臣愿意领兵出征誓死荡平匈奴云云。
刘彻心知有异,便朗声问道:“卫将军认为呢?”
卫青出班,缓慢但是极清晰地:“臣以为,不能出兵雁门!”
整个承明殿大堂忽然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众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丞相薛泽沉不住气,冷冷地道:“雁门乃我大汉重要关隘,且不说匈奴暴行,如雁门落入敌手,则我大汉边境危矣!而卫将军素来骁勇,此次却怎的如此胆小?”
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卫青。
“卫青并非胆小!”他依然冷静地回答道。
“那么是有顾虑?”刘彻道。
“臣得陛下深恩,万死且不辞,哪里来的顾虑!”卫青道,“臣并非反对出兵,不过是反对出兵雁门而已!”
又是一滴水溅落在油锅里,朝堂顿时开始议论纷纷:雁门一线告急,不出兵雁门,出兵哪里,又为什么?
刘彻简单的说了一句:“讲下去!”
“陛下,各位大人,雁门确实告急,但是,此时出兵雁门不过解雁门之急而已;那匈奴逐水草而居,没有常x,战时多速战速决,绝不多停留一地。我大军前去,驱走一时,他避得一时过后仍然来袭。”
听他如此说,有些朝臣便不由得暗暗点头。
刘彻的眼光微微一闪,而丞相薛泽已然冷冷开口了:“卫将军所说,确实如此,但不知有何妙策,可以既解雁门之急又能使匈奴不再来袭!”
“不敢,卫青岂敢称妙策,不过丞相,如有人以掌伤人,丞相认为,该反击何处最为妥帖?”卫青侃侃而谈。
他素来谨慎,除了军事方面,朝政之事极少张口;就算军事也只是三言两句说清而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