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双臂已被长情所断,又怎还有抬起来的气力?
他在盯着沈流萤手里的骨刀,充满血色的双眼眼神,既怨却又痴,苦痛万分。
这样的眼神让沈流萤觉得心拧得难受,终是将这把骨刀放到他的脸颊边。
拿不到,靠得近一点也是好吧。
双手拿不到骨刀,顾皓竟是……将自己的脸贴到刀身之上!像贴着自己的骨肉孩子般靠近这把骨刀,只恨不得将其用力抱到怀里来,骨刀的棱刃划破了他的脸他也不自知,更是没有在意他的双腿是有还是无。
他只是……脸贴着骨刀,在哭。
“啊啊啊啊——玫禾,你为何要背叛我!你为何要这般对我!?”顾皓眼角淌着泪,霎时间像疯了一般撕心喊叫着,“我把你炼化成与我融为一体的骨刀,你满意吗?我把你生生世世绑缚在这把骨刀上,你满意吗!?哈哈哈哈哈——”
“我恨你!我恨这天下间是所有女人!我要用你的骨血炼化成的骨刀杀尽这天下间的女人!用最残忍的方法,哈,哈哈哈——”
顾皓明明是在笑,流出的泪却成河。
究竟是喜,还是悲?
心病成魔,不知是否还能医。
“阿皓……”名为玫禾的女子魂灵同顾皓一般哭泣着,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看得见她。”沈流萤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魂,总忍不住想要叹气,在顾皓震愕的目光中,只听她又道一遍道,“我看得见被你用生命束缚的魂灵,你口中的玫禾。”
顾皓双眸大睁。
玫禾泪流不止,却又是在乞求沈流萤道:“求求你不要告诉阿皓,不要告诉他我现在的模样!求求你!”
沈流萤对玫禾的乞求充耳不闻,只继续对顾皓道:“锁链穿心,紧缚其魂灵,解脱不了,往生不得,你已经报了你想报的仇,又为何非要杀尽天下女子不可?”
“这不是阿皓所愿,这本不是阿皓所愿!这不是阿皓的错!”玫禾在着急地为顾皓辩解,“这不是阿皓的错……”
却见顾皓死死盯着沈流萤,喃喃道:“玫禾……你看得见玫禾!?她……她在我身边!?”
“嗯,她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你身边。”沈流萤微微点头,看向顾皓怀里抱着的骨刀,声音有些冷,“你自己束缚了她的魂灵,你自当知道。”
“我——”与之前的狰狞模样不同,顾皓流着泪的眼睛突然变得很痛苦,“玫禾她,是不是很痛苦?”
“缚魂之链穿心,你说呢?”沈流萤冷声反问,眼底却是无奈与同情。
“玫禾,玫禾!”顾皓突然着急地用脸颊蹭着脸旁的骨刀,丝毫不在意那锋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划破他的脸颊,“你真的在我身边,你真的在我身边!我以为你不在,以为你不在……”
就当此时,楼下忽有人声响动,有人来了,而且是不少人!
沈流萤眼神一凛,要在有人进来之前救下眼前这一人一魂!
“我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玫禾只要轻轻一动,她身上的锁链便会叮当作响,将她勒得紧紧的。
“顾家少爷,楼下似是官府的人来了,你罪孽太深,我不会放你离开,你只有两条路可走。”尽管楼下响声愈来愈近,沈流萤却很异常冷静,“一,接受官府制裁,二……”
“我知道第二条路。”顾皓竟也异常地冷静,声音微弱得好似下一瞬他便会咽了气,“但我想在我走第二条路之前,能再见一见她……”
玫禾泣不成声。
“我答应你。”沈流萤很果断,只见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墨裳,冥花。”
沈流萤话音方落,便见她右手掌心里的墨绿色流纹发出淡淡的绿光,两朵赤红色的花蓦地从这墨绿色流纹里绽放而出,红如血色。
墨衣依旧静立在旁,好像沈流萤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沈流萤将掌心里的冥花移到玫禾面前,道:“以你目前的形态,能拿得到它,吃下它。”
玫禾震惊不已。
“快,你还要等官府的人冲上来的时候才吃吗!?”沈流萤平静的语气突然变得狠厉。
玫禾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沈流萤手心里的其中冥花,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
在顾皓眼里,他只见沈流萤手心里那朵诡异的赤红花儿如被一只隐形的手拿起,然后消失不见。
剩下的一朵,沈流萤塞进了顾皓嘴里,强迫他咽下。
就在顾皓咽下嘴里的冥花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在顾皓面前慢慢凝成形。
“玫禾……”顾皓瞳眸晃动得厉害,便是声音都是颤抖不已,玫禾以手捂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只见顾皓轻轻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在我身边。”
“阿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玫禾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顾皓没有再说什么,他想抬起手,想要抚一抚她的脸颊,但他不能,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看。
然他并非看向玫禾,而是——看着沈流萤。
顾皓没有说话,但沈流萤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见沈流萤拿起放在他脸颊边的骨刀,对准他的心口,毫不犹豫地用力捅了进去!
血水沿着骨刀而流,滴落在地。
“阿皓——!”玫禾喊得撕心,身上的铁链被她晃得叮当作响。
就在顾皓闭起眼的一瞬间,只听绑缚着玫禾魂灵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