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冷隽秀叫住他,“我说你算了吧,那边一堆精英医生围着呢,缺你一个不缺。你自己有照镜子吗?看看你的脸色,快跟死人差不多了。”
“今天做了急救,所以有点累……没事。”
“累……是吗?”冷隽秀的脸色倒是认真了几分,忽然走到李安然的面前,直接拿听诊器按在他心口的位置,随后脸色有些冷峻。
“你知道你自己的情况吗?”冷隽秀问。
“……怎么了?病变的蔓延速度很快吗?”
“那个需要拍片才能看到,但你该明白,当你连一场急救都开始觉得有些负担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冷隽秀说,“你需要好好休养,以及着手考虑手术的问题。”
李安然摇头:“我不做手术,这个手术的成功率你也知道,我母亲死在抢救的手术台上,我外公也一样,而我现在还必须活着……我外婆还需要我照顾,她现在连个人都不认得,我要是也死在了手术台上,她怎么办?”
冷隽秀沉默了一会儿:“也有成功率更高一些的,找一颗合适的心脏,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李安然笑了:“你看到简茗了吗?简家也同样的求一颗合适的心脏求了好多年了,可简茗等到了吗?没有,我又怎么可能幸运的等到呢?更何况需要一颗心脏等待手术的患者千千万,我排队又得排到多久?”
李安然说的都是实话,心脏移植手术对普通人来说反倒是最不切实际的那个方案,简家人有钱,要是真的出现了那颗合适的心脏,他们花钱也可以弄到,但对普通人来说呢?一颗心脏的价值实在太昂贵了,就算有了合适的那颗心脏出现,也不一定能够得到。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冷隽秀闭了闭眼。
李安然苦笑:“冷医生,我也是个医生,我以后会自己注意的,毕竟……我也想活得久一点。”
“话是这么说……可你其实放弃了……”冷隽秀深深的看着李安然,那目光凉凉的似乎能穿透人心,“很多人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我能理解,可你……没给自己留什么后路,甚至知道这个病到现在,你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有治好的一天,你所想的……只是拖时间,你是个医生……可你比谁都悲观……”
“冷医生,这不是悲观,这是现实。”李安然说。
“那我也希望你明白,人的一生很长,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好的事发生。”冷隽秀说。
李安然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想,冷隽秀可真是个温柔的医生啊,竟然用这样的话来鼓励自己。
是啊,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遇到好的事,他也这样相信着。就好像他活了二十年然后遇到了白熵,再好像分别六年后他又重遇了白熵,确实都是好的事,是他碌碌无为的一生里,唯一好的事。
所以,在离开之前,他总希望看到白熵已经幸福了,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
想要多陪陪他啊。
“我记下了,冷医生。”李安然抬起头,“会努力的。”
努力的,好好的,活下去。
自从上次落水以后,李安然稍微有些感冒,但他依旧每天按时的到医院报道上班,也每天都去看简茗。
简茗住在高级病房,除了自己以外每天还有主治医生,冷医生,以及主任一起去看他,给他做检查。为了不影响他休息,每天的检查时间也是固定的,这导致李安然根本找不到时间和简茗说说话,问问他那天晚上的情况。
简茗自己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落水后他整个人萎靡了不少,没什么精神气,不了解的人或许认为他身体差所以这幅样子理所当然,可李安然知道不是,简茗以前身体再差,在家里的时候也有很多事会做,经常捧着一本书,一边翻动纸页一边做点笔记,非常宁静的一个人,那种静和现在这种死气沉沉的静很不一样。
简父是大忙人,每天还是要专注于忙碌帝研的事情,自己这个儿子也病了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哪怕这次在鬼门关上走一回,他也有些见怪不怪。
简母偶尔会来来,可是逗留的时间也很短,按照她的话说她不想打扰自己儿子休息。
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简家父母这么多年……心都累了,被吓了一次又一次的,到了现在,反倒是麻木了。一边担心着他哪一天会死去,一边想着他会不会哪一天死去,这样的日子真是能把人折磨疯,所以有时间便就不想多看,免得更加难受更加烦心。
从这点上来说,简茗真是有些可怜。
他从小深居简出,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在医院这段时间来探视过他的只有一个言唯,白熵和言希这些所谓的发小根本不见影子。
白熵倒是能理解,他身份尴尬,来不得,至于言希……可能真的和简茗不熟悉吧。
倒是乐心似乎是想要来的,但纪家那简家在那天晚上明面上闹了点不愉快,这些天里还冷脸相对着呢,纪老爷子自然不许自家小辈先跑过去自讨没趣。
而在李安然感冒未愈的第三天他接到了纪家来的电话,据说是明天言希和白熵要带着乐心出去骑马,纪老爷子让李安然跟着。
大概是上次出了事弄得大家有些惊弓之鸟,害怕骑个马也摔一下之类的,所以想让个医生跟着保险点。
尽管对此有些无奈,可谁叫他是四家的私人医生呢,他需要做的就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