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不清楚。”李捷斯的女儿,蜂鸟镇的守备队长李凯琳说,“这几天我们收留了一些从墨塞德逃过来的难民,城门的守卫一直在按照规定的程序检查进城的人和带进来的东西,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和爆炸品混进来。”
“你是想说,没有守备队的责任?”付云蓝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
被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李凯琳不自在地站直了些:“不,我只是想说,我们的防御肯定存在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漏洞,我认为炸掉大楼的人并不是从城门进来的。”
李捷斯叹了口气说:“凯琳一直把治安和守备的工作做得不错,这点是你父亲也承认的,现在并不是责怪什么人的时候,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李凯琳确实不能为这件事情负责,如果佣兵团的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眼皮子底下被人安了炸弹,那只是负责小镇巡逻和治安的守备队又能做些什么呢?
刚刚从变异人手下虎口逃生的付云蓝很清楚,即使一个人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有时候也仍然避免不了厄运的发生。就像他遇见变异人,牺牲了所有的队友,自己也差点没命一样,悲剧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非要找个人来为这件事情负责也改变不了什么。
付云蓝撑着腿坐在台阶上,看上去沉默又疲惫,李捷斯和李凯琳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李捷斯喊了他一声:“蓝……”
付云蓝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现场。”
———
曾经蜂鸟镇最高最气派的大楼现在只剩下了一堆废墟,周围的不少建筑也受到了波及,有的坍塌了大半,那些侥幸没塌的,墙壁上也有了明显的裂纹。
几个灰头土脸的工人还在现场翻找着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东西,看到付云蓝过来,他们纷纷丢下手头的活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讲起了那天发生的爆炸。
付云蓝蹲下来拨拉了一下地面的焦土,用手指捻了捻,转头询问跟上来的李凯琳:“找到父亲的尸体了吗?”
李凯琳说:“我们只找到了一些破碎的残骸,其中大部分残骸已经完全分不清生前属于谁了。”
付云蓝将那撮焦土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是高爆炸药,从破坏范围来看,至少需要超过70公斤的炸药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这么多的炸药,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进入佣兵团的大楼?……难道,会是内奸吗?”
“有这个可能。”李凯琳说,“可是我们连死在爆炸中的具体人数都无法统计,只知道包括团长在内的五十多人在爆炸后失踪了,也许内奸就藏在这些失踪者里。”
付云蓝皱眉思索着,他想不明白谁会是那个内奸,又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有谁给出的好处可以让某个佣兵或者工作人员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摧毁一直待他们不错的佣兵团?
“就算我们知道了内奸是谁又能怎么样?”李捷斯知道他在想什么,出言提醒道,“在想着为死者复仇之前,也许我们应该先考虑一下,还活着的人以后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这才是当务之急。”
此时付云蓝周围已经围起了不少人,从他回到蜂鸟镇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有一些人聚集到他身边,随着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镇民自发地丢下手头的事情凑了过来,他们关心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小镇的未来将会如何,以及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蓝……”李捷斯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点鼓舞人心的话,但付云蓝只是推开了那些围着他的人群。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这么说着,独自一人走开了。
———
两个小时以后,李捷斯在水电站的楼顶找到了付云蓝。
他拿着小半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沉默地看着下面同样沉默的水库。
李捷斯拿出一根烟递给付云蓝,付云蓝摇头拒绝,李捷斯就自己点上了。
他叹息着吐出一口烟雾:“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受打击,但是我们必须得为将来做打算了。我是镇长,你是佣兵团剩下的人里职位最高的人,大家都在指望着我们。而且你也很清楚,要是没有了佣兵团,我们这蜂鸟镇将会面临什么。”
付云蓝自然是清楚的。
在战后的废土上,至今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统一的政权,因此每一个幸存者的聚居地都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掌握在那些有能力守住领土的人们手中。这些势力有的互相合作,有的互相征伐,蜂鸟镇和墨塞德共和国都属于这样的幸存者势力。
其它幸存者势力的领导者,不论麾下有多少人口和领地,都纷纷自称为“总统”、“国王”、“酋长”、“皇帝”之类的,相比之下,付远山却是异常地低调,他将自己这个说大不算大,说小却也超过了许多所谓的“王国”的势力称为“飓风佣兵团”,并且像个真正的佣兵团一样,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他的做法无疑是明智的,许多像他们这样大小的势力都四面受敌,根本没有发展壮大起来的机会,蜂鸟镇却巧妙地游走在附近许多个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势力中间,谁给了钱就帮谁做事,在其他势力互相征战也互相消耗的时候,佣兵团就在夹缝当中艰难地一点一点壮大了起来。
一支几十人的佣兵队伍也许在战前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在战后的废土上,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