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内心的焦燥弥漫得比芮睿想像得要快得多。早上,他在买豆浆时路过了一个女人,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自己正拿著球棒在大力挥击面前女人的脑袋,一下接一下,直到脑浆四溅。
在货架前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那女人结帐离开後,他才察觉後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一天开始得极不好,巡房完毕後,芮睿关了诊室,在医院里游荡。不止一个人投诉过他的工作态度,医院的领导却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他漫无目的地逛著,走进一间单人病房,看著床上呻吟的病人发呆。
病人醒了,那是一个老人,应该是癌症晚期,虽然挂著止痛针,但仍然痛苦不已。混浊的眼睛睁开後好一会儿都聚不了焦,当看见床前的芮睿时,他伸出枯瘦的手臂,颤抖地拉住白袍的衣角。
“医……医生,我、我……不想活……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晚期癌症,治不好,病人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在床上痛苦的等死。就算如此,又有哪个医生敢冒著入狱的危险实行安乐死呢?
芮睿感觉灵魂被抽离了,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问:“想死吗?”
“医……生,帮我……”
芮睿嘿嘿笑起来:“不帮。”
病人的眼角滑出泪水:“医生……求、求你……太痛……了……”
“如果我让你选,非常痛苦的死去,你要不要?非常……非常疼。”
“愿意。”病人的眼中射出了光芒,“愿……意。”
“真的?”
“当然,医生!医生,帮我!”
挣脱病人突然爆发的动作,芮睿走出了病房。他开了药方,拿了药往回走,站在病房门口时,猛然惊醒过来。
我在做什麽?
用什麽药才能检查不出来?
为什麽我要冒这个风险帮这些人?
不,我不是在帮他们,但是我不能在这里动手!这是我工作的地方!
他深呼吸好几下,把药又退回了药房,谎称开错了。整整一天,他都不敢靠近那些病人,在他眼里,那些病人就像一个个香喷喷的诱饵,吸引得他不能自持。
有些连环杀手会有特定的喜好,一般与他们记忆深刻或者所受的创伤有关,但芮睿没有,他只有愤怒,也许在弄死几个人後会有爱好,但现在,他几乎是处於见人就杀的不正常状态。
芮睿知道,他的心理状态已经接近崩溃了,为了不去吃那碗牢饭,他决定行动了。
冯心远一脸不快的瞪著手机上的那个号码,直到铃声消失又响起。
司佑坐在他对面,奇怪地问:“不接吗?”
冯心远苦笑了下,深吸口气,还是接了起来:“大少爷,又怎麽啦?”
司佑自动离开了座位,到卧室收拾东西避嫌。他们的旅途已经快接近终点,冬天的气息越来越近,冯心远的假期也差不多到头,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一路上,司佑认真的向冯心远表述了他的生活计划,尽管冯心远听得直翻白眼,但却没有表示反对。
“你现在只是在逃避,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你也没办法面对。”
“可是,我难道就这麽回去,任由事情发展?”
“如果以职业的立场来看,我会劝你直接离开,就像你现在做的这样,不要拖泥带水。但是,以朋友的立场,我会劝你找一个新的替代品给你的旧爱,这样你才有可能完完全全的摆脱他。”
司佑瞪了冯心远一眼:“你们这些心理医生,能不能对别人的生命多点尊敬?”
“所以我说了,只是以朋友的立场。”
冯心远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司佑却更加坚定了他的计划,自此之後,他们再也没有谈过这方面的问题。
司佑回来後,发现冯心远的脸色很不好。他知道不该打听,却还是忍不住问:“没事吧?”
“没事。”冯心远答了一句,又抬起头来,苦笑著道,“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司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你要算坏人,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坏人了。”
冯心远把头仰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一个太子党,家里父母都是高官。他身边都是相同背景的人,这帮小子在一起瞎混,做过不少混事……”
司佑插嘴道:“是犯过不少罪吧?”
冯心远转头望著他:“你也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司佑无奈地道,“背景硬的人我也见过。”
冯心远又叹了口气:“刚才,这人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什麽药可以让人动不了,又保持神智清醒,最好还有催情作用。”
司佑沈默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猜不出来要发生什麽事他这麽多年的警察也白当了。
“你告诉他了?”
“没有,我说不知道。”冯心远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疲惫,“他们说这次要搞一个男的,虽然叫了好几个人,但这男的是个医生,长得漂亮,又学过搏击,所以不好对付……你怎麽了?”
司佑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雪白,摆在膝盖上的手不住发抖,就像是一桩变成盐的雕像般。
“这些太子党,是在t市吗?”
“是啊。”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冯心远的下一句话就把司佑打入了无底深渊,“不过这个医生是b市的。”
司佑猛地站了起来,嘴唇颤抖,双眼发直。他神经质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当他发现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