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声在黑夜中过分清晰,像是提醒着沈知秋,要他不再逃避。
沈知秋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死在天牢之中,死在韩璧的面前,那时候的韩璧会怎么做呢?他是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大概只会在暗无天日的囚室里,站成一个孤独的背影。
是长长久久的孤独。
是付出一切却一无所得的空虚。
沈知秋不愿令他变成这样:“你不要等了。”
韩璧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得像是要把他彻底锁进自己的掌心里头,哑声道:“沈知秋,你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沈知秋低着头,轻而易举地挣开了他的束缚,这令韩璧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就这样结束了吗?
韩璧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是他没想过沈知秋就连一次善意的欺骗都不能容忍。
“陆折柳对你没有一句真话,你可以喜欢他十年,可是换成了我,就算只是骗你一次,你都不能原谅,沈知秋,我根本等不到你——”
是这样吗?
话只问到一半,韩璧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沈知秋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像是对待某种稀世难见的珍宝,然后他轻轻地将自己的唇递了过去,贴在了韩璧的唇上。
一触即离,分开的瞬间,也扯碎了沈知秋过往所有的迷茫。
因为喜欢他,所以就连一次善意的欺骗都像是遭遇背叛,却又宁愿生闷气都不愿意对他说一句重话;
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愿意让他始终忍耐等候的孤独;
因为喜欢他,沈知秋尝试用那点少得可怜的心思,跌跌撞撞地学着与他相处。
两情相悦是一种不谋而合的吸引,是韩璧愿意倾尽所有换来的,彼此共度,终此一生的岁月。
沈知秋眼睛一弯,尽是心有灵犀的笑意。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不介意。”
韩璧低头吻住他的时候,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两情相悦,不过是一场举重若轻的悬念,答案始终会有。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到沈知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韩璧压在了床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绵长的吻。
房中寂静昏暗,幸好今夜月色极亮,长秋宫更是彻夜地燃着灯笼,月光混着琉璃灯光,柔柔地穿过窗户照了进来,像是流动的水雾,可惜如此美景,沈知秋无暇相顾,他闭着眼,不熟练地揽住韩璧的背部,像是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湖潭之中,起伏沉浮,全由韩璧摆布。
然而下一刻,他就忍不住抚上韩璧的后颈,微微仰头让彼此贴得更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得体地回应,只能配合地任由韩璧在他唇齿间肆虐,似是抒发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冲动,又像是表达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韩璧其实也没有太多技巧,只是全凭本能行动,轻柔地勾着他的舌尖,在沈知秋难耐地拥抱他的时候,不容抗拒地将腰身挤进他的腿间,沉重的呼吸渐渐落到了沈知秋的喉间,或许还要往下。
沈知秋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甚至比接吻时还要热上一些,昏昏沉沉之中,他突然清晰地记起韩璧已经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也不清楚韩璧是否已经失去理智,只是他完全地信任韩璧,信任到没有去想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
直到韩璧扯开他的腰带,布料摩擦的声音让他忽然清醒过来,迷糊着问道:“阿宣?你要做什么?”
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韩璧的掌心原本要沿着沈知秋的腿弯一路往上行去,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韩璧把头埋在沈知秋的颈间,懊悔地自语道:“不能在这里做,也不能现在做……”
沈知秋没有听清,连忙贴着他的耳朵问道:“做什么?”
温热的呼吸忽然落在脸上,韩璧差点要被他气死。
“以后我再告诉你。”韩璧深深叹气。
沈知秋蹙眉道:“我现在就要知道。”
韩璧:“你知道了,会一个晚上都睡不着的。”
竟然会令人睡不着觉,危机感顿生的沈知秋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一旁的佩剑。
韩璧没想到意乱情迷之际,沈知秋竟然还能记得把剑带上床,顿时失笑。
“沈知秋,以后不许把剑带上床。”
“不行,我在墨奕,向来是剑不离身,况且,如今影踏剑不在我手边,我总觉得不能安心……”
韩璧正要跟他说说道理,门外却传来了一把毕恭毕敬的声音,大概是某位长秋宫人。
“陛下有令,沈知秋送韩大人到长秋宫后,一个时辰内必须回太极殿戍守,如今时间已是快到了,我便是来提醒一声。”
沈知秋:“我要回去了。”
韩璧:“在陛下身边,你要多加留意。”
沈知秋点了点头,又怕韩璧看不见,补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然而沈知秋没有起身,韩璧也没有松开手。
沈知秋低声道:“其实我轻功很好,赶回太极殿也很快的。”
“那就再留一会儿。”
说罢,韩璧心领神会,再次俯身吻住了他。
第62章 明栈
送走沈知秋后,韩璧独自站在后花园中,立成一株矜持优雅的棠梨树,月下依稀可见他脚下春草绵绵,花繁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