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烛光下,那人入室即让人感觉蓬荜生辉、眼前一亮。他今日穿衣全然不似平常,一副夷族打扮。黑色的织物上衣,月白长裤,肩上搭着一件用暖金色包边的褚红外衫,并非宽宽大大,而是很修身的剪裁,胸前和手腕的位置都绘着复杂但是很漂亮的j-i,ng致花纹,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好像是树枝和飞鸟的形象。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不过听到刚才那一句我就放下心来,j-i,ng神尚好。”他说话的音调很奇怪,不过丝毫不影响其中蕴含的关怀与体贴,带着一点点家人式的幽默,整个屋子都随着他的到来亮了起来,温暖毕现。
他微笑着走进来,千里取了椅子让他坐到我床前来。
我离他很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
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会点头,张开嘴,那些想说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真是没用啊……我嗤笑着将目光聚于他身,装模作样的从下到上的给他看了个遍,佯装生气的责怪道:“若是那些夫人小姐们见到哥哥今日穿着,怕是求亲的婆子都要把咱们家门槛给踏烂了,若不是自己家人,恐怕我也是要告到官府去的”我变脸嘿嘿一笑,“罪名呢就是,勾引未出阁的姑娘。哥哥你也太不注意了。”
“我不太习惯袍子长衫,只想着在家里舒服些才好,没想到给你带来困扰了。”卓然知道我是开玩笑,也并未放在心上,只不过话锋一转,呵呵笑道:“你还真是个胆大的姑娘,若我如虎狼般不可理喻,你怎会让我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
“哼,我陈府的守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谁知道那些小家碧玉或是春心萌动的姑娘们是怎样想的?来去自由可都是哥哥您的事儿。”
“两句话就把我比作蒙泰利洛坦了吗?你这个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看到他好笑的摇摇头,我也就吐吐舌头耍赖。
“谁叫蒙泰利洛坦?”听上去好像是人的名字。
“啊。”他自知失言,坦然一笑:“是一位颇具争议的贵族,在交际圈里盛名非凡,他有许多情人,并且每一位都十分美丽。”卓然顿了顿,如同陷入回忆中,“我曾见过他一次,如传闻一般非常的优雅。”
“明明就是cǎi_huā大盗嘛。”我撇撇嘴。
他不置而否,“或许吧,不过我见到当时在他身边的那位。她的表情十分幸福,如果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或许也不错。”
“那你就都娶回来给咱家开枝散叶吧,n_ain_ai不正巴望着抱孙子么。我们可都靠你了,蒙什么什么公子。”
卓然眯着眼,被我那蒙什么什么公子的逗的噗嗤一笑,我发现他上挑的左侧眼尾下面能看到一颗淡淡的痣。
“在我出生的地方,律法规定男人只能有一位妻子。琦凤的习俗,恐怕我还需要适应一段日子。”
“只能有一位妻子吗?”我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外邦有一夫一妻的习俗,当时只觉得惊讶,当传闻而已并未放在心上。在我心里,男人三妻四妾其实很正常,可要说谁家只有一位妻子,街坊邻里都背地里传着肯定是位悍妻呢。
他点点头,“一心一意,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能与相知者举案齐眉、相携终老,难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吗?对我来说,若能如此,还有什么遗憾呢。”
若得知心人,相携白首不离。
大概就像鸳鸯鸟一样吧……
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是她。
我喜欢她,可她喜欢我吗?她的良人难道不是莫微寒吗?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啊。从小相识相知,相守相待,从两人相处时的目光中我是能看出来的,他们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
而我,在我和陆彻雪之前有一堵墙。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那里展现给她看了,但是,我却越不过墙那面去看一看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真的是爱吗?
我爱她,可是她却不知道我爱她。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理解我是多么深深的眷恋着她。
“哥哥遇到那样的人了吗?”我不禁开口问他,其实我心里是想有个人这样来询问我的,这样我就可以把这一切说给那个人听,即便是隐藏了x_i,ng别。我也想说出来,告诉别人,我不想自己闷在心里,让这份得不到回应感情将我全部填满,及至此身归回龙神乡。
“……我遇到了。”卓然的声音很低沉,唇瓣闭合间那些话语仿佛如会消失在薄凉如水夜风里。
“可也许……”他仿佛再酌量着用词,“我无法陪在那人身边。”他顿了顿,嗤笑着用手指肚点了两下太阳x,ue,接着说道:“可是,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没错,虽说天下的姻缘都是注定的,可总有些人,碰见了,便让人觉得情不自禁。”我讪笑着接道:“可见哥哥和我都是苦恋了,说是苦命兄妹俩也不足为过吧。我喜欢上的那个人,是我永远都奢望不到的。”
他温和的看着我,“你是我的妹妹,一定会比我幸福的。”
“或许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一直一直拼命祈求龙神的,当然了,和哥哥一起。你是龙神将,你说的话,龙神大概会更加认真的倾听吧。”
“嗯,一定会的。”他伸出手,如长辈般抚摸着我的头发。只那一瞬间,我胸中激涌起千言万语,于是我撑起身,拉过他的手,目光炯炯的问道:“大哥,你相信吗,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