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吃饭的时间越来越短,下自习后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晚。
全年级只有a班有特权,可以呆在自己教室上自习。其他班级的学生都得归拢去阶梯教室。
起初盛望离开,教室里还有大半人在收拾东西,第二天变成小半,再后来只有零星几个,最后只剩他自己。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往往离熄灯不远了。说不了两句话,整个宿舍就会在熄灯号中沉寂下来。
他会闭着眼听下铺的动静,辗转翻几个身,然后不知不觉睡过去。
尽管他一直对自己说,他不想跟江添冷战或疏远,只是短暂地自我挣扎一下。
但这几乎是一个注定的过程,尽管他不想承认,他跟江添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往两边走。
附中这礼拜的周考因为市里搞名师j-i,ng品课而暂时取消,高二抽了几个班在周六周日录课,其他班正常自习。
盛望照常抽粒从睁眼开始刷到入夜。他抱着新一本英语竞赛教程进阶梯教室的时候,史雨终于没忍住,说:“我靠,这是第三本了吧?”
“什么第三本?”盛望在最后面的角落坐下,一边往外抽书一边说。
“这礼拜我看你刷完了两本这么厚的竞赛题库,这是第三本了,你不累吗?”史雨光看着都头疼。
盛望却愣了一下,说:“有吗?”
“你自己刷了多少题不知道的吗?”
“没太注意。”
何止是没太注意,他连题库质量都不挑,只要有东西能把他空闲的时间填满就行,越忙越好。
史雨嘴角抽了一下,冲他竖了一根拇指。因为最近盛望简直可怕,他坐在旁边聊微信都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莫名其妙就跟着刷起题来。
说来可怕,他都刷完半本了,简直是前所未有地用功。
“要是周考不取消,我感觉我能往上小蹿个几名。”他半是得意半谦虚地说,可惜没得到回音。
盛望已经塞上耳机做起了题。
他看了一会热,觉得对方的状态很奇怪。好像格外专注,又好像心不在焉。
……
晚自习的下课铃准时响起,史雨和邱文斌都收,他们已经习惯了盛望的晚归,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先回宿舍去了。
偌大的教室又慢慢变得空旷起来。
耳机里刚好切到一首很老的英文歌,歌手沙哑的声音低而温和。盛望愣了一下,想起这首是从江添的播放列表里扒来的。
也许是不巧,之前每次切到这首歌都是白天,周围喧哗吵闹,显得它过于沉闷安静。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它其实真的很好听。
盛望坐了一会儿,闷头写了几个单词,终于还是又停下了笔。窗外忽然传来人声,两个男生运着篮球边抢边闹的过去了,砰砰的拍打声回荡在走廊里。
某个经过的老师一声怒喝,那两人老老实实抱着球跑了,隔了老远还能听见笑。
盛望收回目光,忽然摘了耳机匆匆收起笔袋书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很想回去。
于是他把背包甩到肩上,大步跑向宿舍楼。
盛望跑到6楼是10点45,比前几天早了不少。他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迎上了舍友惊讶的目光。
邱文斌疑惑地问:“怎么了盛哥,干嘛跑这么急?”
史雨说:“今天这么早?”
盛望却一个都没回,他目光扫过那个下铺、书桌甚至洗脸台和卫生间,都没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扶着门缓了一下呼吸,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问道:“江添呢?”
“没回来啊。”邱文斌说,“他不是都要到11点才回么?”
盛望愣了一下。
邱文斌又反应过来说:“哦对,你之前比他还晚一两分钟,不知道也正常。”
那一刻,盛望很难描述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懵了几秒,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很轻有很重地扎了一下。
不知从哪天起,他居然已经不知道江添的作息了。
“他……”因为奔跑的缘故,他嗓音有点干哑。顿了一下才道:“他怎么也那么晚,用功吗?”
“不知道,好像在准备竞赛?”邱文斌老老实实地说,“看他最近一直在抄什么东西,好像是笔记和题。”
盛望点了点头。
他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索然无味。转了两圈后,他拎着领子说:“我去阳台透一下风,跑回来热疯了。”
“哦。”邱文斌说:“看着点时间啊盛哥,一会儿熄灯了。”
“知道。”
阳台有个水池,可以洗大件的衣物被褥、也有宿舍拿来涮拖把打水。
盛望拉上阳台门扇了扇风,然后在水池边缘靠坐下来,撑着白瓷台面垂下头。
跑得太累了,他想休息一下,他需要缓一口气。
过了很久很久,他听见宿舍里响起模糊的说话声,又过片刻,阳台门咔哒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盛望垂着头。他知道是谁,但他一时间提不起j-i,ng神去笑,他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