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父母,也从没在他犯了毛病的时候过多关心,用安济民的话来说,“既然我们做什么都没用,最后还是得靠你自己挺过去,那就不做无用功了。”

他好像也习惯了独自解决,在一次又一次忍耐里渡过心跳失速的心悸。

可是突然有人一言不发就只这样陪着他,身边体温毛茸茸的暖,竟让他觉得好受了不少。

许是察觉了他脚下追赶的艰难,等到走进人迹罕至的辅路,梁断鸢速度就慢了下来,渐渐与他并肩。

“我……”安易持晃了晃露不出来的手,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了,谢谢你。”

然后梁断鸢突然停下,转身看他,松了手,也张了口,只是到底没出声,叹口气,拍拍他的肩头,转身便要走。

“学长,等等!”安易持咳了声,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肘。

“就算是陌生人,随手帮个忙也很正常。”梁断鸢这次没有回头,“谢谢就更不必说了,只是小事。”

可出乎预料的,这次安易持要说的,居然不是他想的这些,身后人好似闻言愣了下,轻笑一声,他说,“那,我问点儿别的。”

梁断鸢转过身来,在路灯打下的小伞中,高大身影映入安易持浅浅的瞳孔。

“你……”安易持抿了抿嘴,“是不是你,登了我的qq?”

梁断鸢行的直坐的正的底气突然溃散了一瞬,罕见的慌乱,手在身上摸索着,最终也没找到口袋,索x_ing落在脸上,摸了摸鼻梁。

“上午手机收到了电脑登录的通知,我也是猜的。”安易持这便知道答案了,笑着给他解惑,“如果发了什么奇怪的网址或者小广告,就可能是盗号,可是后来看,也没有。还能想起我的人很少,想来想去,大概就只剩你一个了。”

“嗯。”梁断鸢良久之后收回手,觉得自己很大可能是尴尬到脸红了,一边庆幸着晚上光线不够明亮,一边走回来几步微微躬身,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那,我要是还要你离我远一点……”安易持看他,“你是不是,还要偷看我的东西?”

梁断鸢没想到他这么问,只是顿了下,随后很诚实地点头。

这回换安易持束手无策地挠头了,他有限的人生里也首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对手,思索半晌之后做了决定,分明是该他理直气壮的场面,出口的一番话却近乎恳求,他说,“除了打游戏,我对电脑很头疼的,搞不懂应该怎么防你……总之,你别看了,我不要你走开了,你别看。”

梁断鸢皱着眉,像是挣扎着做了一番取舍,随后点点头答应下来,原地站着和安易持告别,“抱歉,以后不会再看了,我保证。”

安易持笑了笑,摇摇头说“没关系”,继而转过身,慢悠悠沿辅路往宿舍走去。

皮肤上的一点温热,离开了梁断鸢这个热源,渐渐快冷透了,他不自觉摩挲一下,将手c-h-a回兜里,像是徒劳挽留着终将消散的关怀。

那时候他的妥协其实并不多么为难,因为对自己难得的固执很有自信,深信梁断鸢的一两句话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阎王劝不住找死的鬼。人嘛,想死是有很多办法的。

可能梁断鸢真的太有大哥的气场,像是那种“y-in谋诡计都该交给手下,而自己是坦荡荡的门面”的气质,是以安易持并没能多想。

他也就不知道梁断鸢若是愿意,其实完全可以不留痕迹不被他发现,不知道这人自早到晚已然将qq上的痕迹看了个彻底,更不知道自己步步退让的结局是这人早就预想好的。

一子落错,棋局走向将通往哪里,就不是原本那样好预测的了。

陈琛抱着一堆零碎画具姗姗来迟,没搞明白梁断鸢走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帮他了,把全部的东西都堆在他怀里,几步就跑的没了人影,“快快快!断鸢来帮我一把,画板要掉下去了!”

“嗯。”梁断鸢抬脚撑一下,从他怀里分出来一半,迎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说,“回去吧。”

“哈?”陈琛眯着眼往前面瞧,绞尽脑汁才想起那有些眼熟的背影是谁,“那是安易持吧……他两手空空的又没拿什么东西,你跑过去干嘛?还一路跟到北区,纯折腾我呢?”

梁断鸢在前头大步走着没有接茬,就听陈琛突然熄了声,不到一分钟之后,结结巴巴发来一个问句,“你,你不会也喜欢男的吧?”

……也……

梁断鸢步子停了下来,往别扭的陈琛身上看一眼,似乎知道他和唐宵征闹的什么别扭了,只是此时重点并不在这里,是以只摇了摇头,等他跟上,“你不明白。”

九月的晚风,带着烧烤和啤酒的香味,又伴着即将到来的秋日的微凉,拂过天边挂角的银杏,给扇形小叶染上几分萧索。

梁断鸢很少说这样含混不清的话,事实上大多时候他都言简意赅,寡言鲜语,擅长用是或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现下迟疑,倒也不是故弄玄虚,只是对着不知内情的陈琛,他的确很难解释清楚。

梁断鸢生平从来也没有喜欢过谁,对这种神秘陌生的情感,他说不来那该是种怎样的心情,可他自认是个有良心的人。

从来不知道,和装作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大概也就只是良心了。

倘若安易持从未跟他提起那些话,那以他的骄傲,很可能当机立断就能忘了这个冷漠的崽子,可偏偏安易持跟他说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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