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金钲鸣响,晋国军队向参合县撤退,商战让商芸护送了太子先走,自己带着一队亲卫断后。局势已定,他也无力回天,他现下所能做的就是能护住一个算一个。
近一刻钟,红缨枪上的血就没干过,直到送走最后一队人马时,高柳的城门被撞开了。
檀石槐骑马率先夺门而入,抬手示意鲜卑军队停手,“不错,大晋总算有一个可以入眼的将才,不再是软绵绵的面条,希望接下来的仗可以打的过瘾点,不然这一口气打到上京多没意思。”
黑发微卷,头顶带着狼头形坠宝石的发饰,皮衣皮靴,全身半掩在火红的狐皮大氅里,枭形银质面具覆盖全脸,只余一双桃花般妖冶的眼。全身透出的也不似商战一般战场上的泠然萧杀之气,反而很懒散,斜坐在马背上,甚至悠闲的慌着两小腿,脚尖追着马鞍下方的红色流苏踢着。若不是他身后跟着几万大军,倒像是一个鲜卑商人家出来游玩的公子。
说的话虽然嚣张之极,但他的声音透过银质面具,微微有些低沉,甚至带着一点儿上翘柔软的尾音,让人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反感。
上一世商战与此人交过手,此人聪慧过人,行军路数诡异难测,但绝出手磊落,从不背后伤人,从今生亲手斩杀古伊霍就能看出来,若不是双方敌对,他都想与此人结交一番。
是以,同为军人,檀石槐的气度,才略没有不让人折服的,商战同时也挥臂让晋国将士停了手,“阁下这话说的过于早了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檀石槐低低一笑,那笑声透过银质面具,声音越发柔和妩媚,“这世上只有我不想打,还没有我赢不了的仗。罢了罢了,就算是你说的那样罢!看你这人不错,看着挺顺眼,比你们那个叽叽歪歪女人一般的太子强……”
“大胆!我大晋未来储君岂能你一个小儿随口污蔑!”
“哈哈哈……人不错,就是过于板正了些,罢罢罢,走罢,容你们休整一个月处理一下内部……希望你明白,这高柳就算王城还在,你们也赢不了的。”
商战一拱手,率领士兵出城往参合而去。
“……哎,王城老将军一辈子征战沙场,却是被人偷袭,这般亡故,怕是临死了心里都会不甘了!”送老爷子把蝉翼纸原样折好装入了竹筒,递给了楚相宜,“不过这檀石槐小小年纪,倒是个人物!”
楚相宜眸低微微一动,她忧心的正是这事,前一世她死的时候,北边建立了一个叫做“承宜”的国,与大晋分庭抗礼,国主就是檀石槐。商战想必也知晓,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放任自流,那檀石槐以及冠之龄拿下整个北疆定是个奇才,此战怕是万分艰难。
不过这事不能与外人讲,她闭了闭眼没说话,容老爷子只当担心商战也没做他想。
“驿站的事丫头你如何打算?釜底抽薪?”
“对,釜底抽薪,拿下这徽州,扬州一带五年之内所有的糯米。”
容老爷子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你这丫头,不愧为小狐狸的名头,恐怕上京那些人还眼巴巴的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楚相宜笑了笑,“我的笑话可没那么好看。”
“哈哈哈……这你外祖母家就是粮食起家,这徽州的粮你自不必担忧,只是这扬州需你自己去一趟。容家与王家有几分交情,待我写一封信,你让克难陪你同去。”
克难是容易的字,容易从生下来到十二岁确实不容易,小庄氏生容易时已经四十过半,也算是老蚌生珠。好容易生下来,还没出月子这孩子就出了一场天花。眼瞧着活不成了,容老爷子就去建初寺许愿,主持卜了一卦,言明此子八字弱,且命中有一生死劫,弱冠前若遇到天乙贵人借他的八字庇护则可解,虽此生衣食无忧,但也是绝嗣的命数。
容老爷子就是为了孙子能逢凶化吉,正好这个姓,索性就不按字排辈了,直接取了个这个名,连字也一并取了。
容易看着像是不分麦韭的书生,但他从小博览群书,只是自幼不喜经商,所以在经商一事上脑袋总比别人慢一些。但,作为金陵第一才子,不光只是说说,听闻两人说到这便也恍然大悟,“原来是糯米砂浆!”
容老爷子摇头笑骂,“你凡事都好,就是一说到生意,那脑袋就像被冰冻了一般。可惜咯,天生就不是经商的料,哎!”
晚饭后,难得容家几个舅舅都难得的清闲了下来,大家围一起说着话,就见管家来报,两人对局的结果算出来了,楚相宜比容老爷子多出近一千多本。
容家几个舅舅闻言目瞪口呆,这放眼整个大晋就是楚江涛才勉强能和容老爷子打一个平手,这丫头竟然头一次把容老爷子给比下去了,一千多本……这也太夸张了点!
楚相宜瞧着大家不可思议的脸,莞尔一笑,“其实最近我学了一个记账的法子,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有来有回,比现在我们记得流水要好核对许多。”
容家几个舅舅闻言相望,大惊,这法子若真能有用,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整日整日的看账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