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拉了拉兄长,悄声问,“长姐是不是慢了?”
楚大郎望着楚相宜脸色淡然,有条不紊的翻书的动作,而容老爷子这边却是额上已生了薄汗,摇了摇头,“等着瞧,不会。”
果然,渐渐的容老爷子那边有些乱了阵脚,又叫小厮拿回了方才递出的册子。
两个时辰后,容老爷子打乱了算盘,欣慰感叹了一句,“这一辈子,还就输给了你一个小丫头。我这江南第一算要让贤咯!”
楚相宜起身拱手,“不敢,外祖是让着我罢了。”
容老爷子摆摆手,笑着抚着胡须,“光会哄我!”又问道,“你方才中间慢了一段,可是出了何事?”
那批账应该是粮食铺的,是大儿子经手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最不出差错的。楚相宜心里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方才都没有感觉到容老爷子投过来的视线,这容老爷子光听音就知道她慢了,这洞察力真叫人望尘莫及。
她不知这账其中缘故,但瞧见容老爷子紧缩的眉,赶紧解释以免引起误会,“不是账册有问题,是我方才略停细估了估江南的产粮。”
容老爷子摆手叫小厮去清点账册,思忖半响,这粮食生意说到底吃的是战争饭,现下边境不稳,是在打仗没错。可以楚家如今的谁赚战争钱,这边关没粮,皇帝定会第一个拿楚家□□的名气开刀罢。既然楚家赚不到这钱,那这丫头在意这个干嘛?
“丫头又瞧上哪块肥肉了?”
楚相宜见统共就一个容易和管家,想来容老爷子没说,他们必是稳妥人,也没绕弯子就直接说了,“来年的驿站。”
容老爷子是通透人,聪明人之间说话无需多言,一句就够。
容老爷子眯了眯眼,想到方才那批粮食铺子的账,还有前几日上京传来楚家救助无门,得罪了人,连竞标的资格都没进。
但既没见女婿来信,也没见这丫头面有异色,他还纳闷呢,这么大的动静,这两狐狸怎的风淡云轻。结果这小狐狸真的风雨无惧,稳坐钓鱼台。楚江涛虽然处事不惊,但行事总是过于板正,这般诡谲的法子定是这小狐狸想的,“釜底抽薪?”
楚相宜点点头,“对,这次来一为外祖父祝寿,二来想请外祖父斡旋一二。”
容老爷子遥点了点楚相宜的头,“这连头带尾都被你算准了!”
一老一少兴致勃勃聊的畅快,容易在一旁却听的云里雾里,“祖父,这驿站怎么跟粮食扯一块了?姑丈家里供工匠的粮食还不缺罢!”
容老爷子抬手指着容易,颇为感慨,“我这孙子辈就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但那点聪明劲全使在了书本里头,这一说到生意他就不中用咯。”
楚相宜笑了笑,“外祖父子孙满堂,何愁没几个顶梁柱呢,我看表弟就是天生做官的料。”
容老爷子哈哈一笑,“他在这读书上,这脑瓜倒是能抵上丫头你。对了,你夫家去了边关如何了?可有消息传来?”
楚相宜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竹筒递给了容老爷子。
☆、第三十四章
王城去世后,晋国将士气势大跌,接连几场仗均战败,弹汗山与仇水一战失守,晋国军队退守高柳郡。
鲜卑士气高涨,没等晋国军队缓过神来,已开始攻打高柳郡。数日来日日叫战,晋国军队人疲马乏,几日下来又失了近一万人。
低沉悠长的号角声中,鲜卑军队震天的喊杀声透过高高的城墙,一bō_bō回荡在苍穹之上。
而晋国的将士,有的走路甚至都开始打摆了。商战红着眼连连从小卒手里夺过一块块石头,狠狠投向下方云梯之上攀爬的鲜卑士兵。可晋国军队连日来未曾睡过一日亮觉,再有王城之死,身心疲惫。
然,本地守将昏迷,就是宋瑾也竟调不动这里的一兵一卒,没有援军,战事已成败局。商战虽已有两日未睡,但红缨枪舞的生威,丝毫不乱,盏茶间斩杀了城墙上翻进来的一群鲜卑士兵。
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历史还是重演了,高柳已经保不住了。檀石槐就是算准了他们兵疲马乏,趁虚而入,想要一举拿下高柳。幸好百姓已经在前日全部撤退,现在不能恋战,耗下去只会死伤更多无辜的人。
“殿下,弃城罢!”
“高柳万不能放弃,一定要守住高柳!只要他们拿下了这里,就相当于撬开了中原的大门,鲜卑人强马壮,接下来他们势必会士气大涨,现在我军本就势弱,若外此刻放弃,想必会大挫将士们的士气。这一站就算是为了鼓舞士气,我们也要拼一拼。”
“殿下,现下我们败势已现,再等下去只不过枉死许多兄弟罢了,”商战指了指四周脸露疲态的将士,单膝下跪,“殿下,无需为了多撑一时半会白牺牲人命了,请殿下下令弃城!”
宋瑾剑眉直立,望着越来越多的人翻墙进来,晋国军队像被切菜一般斩杀,狠狠一拳砸向城墙,血珠飞溅而起,也溅染了他眸中一片猩红。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