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的身影,柳叶眉,两颊微鼓,白皙若雪的肌肤,一双灵秀清透的眼睛,唇上是桃色胭脂,看得我一阵恍惚,好像在照镜子一样。
萧衍微抬折扇,魏春秋忙不迭地叫停,躬着腰等萧衍吩咐滟。
玉质折扇往前一指,正堪堪落到弹古琴的女子方向,魏春秋慌忙踮脚去看,快步过去到女子身边,低声道:“陛下召你,到前边儿回话。”
随着她走到跟前,范栩也觉出些异样来,视线不住地在我和那女子之间巡弋,面露惊叹。
她穿了一身玉色丝裙,在裙袂和袖间绣着兰花,发髻高挽以玉钗为饰,整个人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显得姣美出尘。
萧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跪在地上,怯生生地抬了头,说:“奴婢名叫宁兰芷。”
萧衍微微向后仰了身,漫然道:“楚辞中有云‘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这名字倒与你的气质挺相称的。”他转头看向侍奉在一侧的司乐,后者立时躬身上前,禀报道:“这是闽南忠勇公荐上来的琴姬,出身吴越,自幼贫苦,家中兄弟姊妹众多,父母没法儿才把她卖了。”
“吴越?”萧衍幽意曲深地念叨,而后道:“也算是忠勇公有心了,可……”他转眸看向宁兰芷,揶揄道:“你这琴弹得也太凑合了,才那么一阕最简单的序曲,便出了七八处错漏,忠勇公送你来长安时就没找人好好教教你吗?”
宁兰芷瞬时红了脸,难堪地说:“奴婢哪有福气蒙忠勇公差人教导,不过只让副将引着去见了公爷一面,公爷说奴婢不必苦练琴艺,只要梳妆打扮就成了,凭这张脸在,弹得好坏并不重要。”
萧衍朗声大笑:“你还真是实在,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忠勇公卖了个彻底。”
我正从宫女手中接过萧衍的药羹,一转身见嬿好站在窗外正焦急忙慌地看我,心下便有些忐忑,怕是外面又出了什么事。将药羹搁在桌上,转眸看了看萧衍,见他微蹙了眉宇,盯着宁兰芷的手看:“这是怎么了?”
宁兰芷将双手翻上来,细薄的指腹满是血渍,十指相连,一片嫣红。
“奴婢无用,怕拖了乐府司的后腿,苦练琴艺,将手指磨破了。”
萧衍一怔,盯着那鲜血淋漓的手指看着,目光渺远,好似忆起了旧事,叹道:“好了,朕看你也不是弹琴的料,不必在乐府司待着了,到太极殿来当差吧。”
魏春秋一愣,好似青天白日见了鬼似的看萧衍,反应过来后忙上前去将磕头谢恩的宁兰芷扶起来,招手唤来一个内侍,低声说:“你随他去吧。”
我见他们下去了,萧衍又要抬手让司乐继续演奏,忙赶在这之前说:“陛下,嬿好来找臣妾了,怕是昭阳殿有事,容臣妾先告退。”
闻言,萧衍和范栩一同歪头向窗外看去,嬿好愣怔了片刻,立即侧身从殿门走进来,到乐队前向萧衍行礼。
萧衍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无奈道:“昭阳殿有什么事是你和孟姑理不明白的,非捡着朕和皇后听曲儿的时候来找人。”
嬿好垂眸敛目道:“吴越侯送进来两个宫女,得让娘娘过目,是去是留还得娘娘拿主意。”
萧衍看着我笑说:“孝钰,你这昭阳殿里多少宫女了,你看的不晕呐,还让吴越侯往里送。”
我沉静自若地回他:“叔父的一番心意,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他脸上的笑意一敛,些许幽深地看我:“既是如此那你就快回去,若是不中意也好赶在宵禁前让她们出宫。”
我得了特赦般,忙起身揖礼告退,随着嬿好往外走。无意间一瞥,见范栩正眼神痴愣地盯着嬿好看,当下也没在意,只想快些离开这地方。
出了殿门,依稀听见里面传出萧衍抱怨的声音:“皇后待朕可越来越不上心了,朕刚留了个跟她八分相像的宫女,她也放心就这么走了。”
传出来魏春秋的声音,低声絮絮,却听不分明他在说什么了。
嬿好古怪地瞧了我一眼,问:“姑娘怎么了?”
我冲她笑笑:“刚陪着陛下看了一场戏,觉得有趣得紧。”
她嘀咕:“姑娘这样子可不是有趣,再说了……不是听曲儿吗,怎么又成唱戏了……”
净爽的风掀起裙袂,我淡然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嬿好环顾了四周,低声说:“吴越侯给姑娘物色的那两个宫女是送进来了,偏赶巧今日宜川公主也派人来回,说娘娘让她办的事情已妥当了,瑟瑟姑娘那边……娘娘预备怎么办?”
我拉住她的手,轻慢道:“嬿好,那丫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山中猎户,无根浮萍,可是朝中要闻竟能信口拈来,我不信叔父和兄长这么没有分寸,能在她面前提朝中大事。我想着,她八成是受了人的指使而来,或者是想破坏沈家与英王府的联姻,或者是还有别的目的。本来看她是个孤女,我还不太忍心这样做,可谁让她有备而来呢,咱们也不得不下点狠心了。”
“你让孟姑找人把她绑了连夜送出宫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