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虞思韶脑中炸了开来。这这这,雅荃她……难道……
天旋地转中又听允恒之道:“虞大人啊虞大人,这雅荃——姑娘——是不是再三告诉过你,把他当成普通男子来对待?哎,其实正是因为雅荃贤弟太过貌柔心善,总是被人误认作女子,故每每与人结交,总要再三强调自己的性别,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虞思韶昏昏沉沉出了府衙大门,晕头转向晃到了扬州城大街上,一路撞到不少行人和摊面,别人看他面容痴呆,只当他是患了失心疯,指责几句便算了事。
“虞大人一定很好奇,雅荃贤弟跟殷家二公子殷君攸之间的关系吧?唉——其实很简单,谁规定这世上的男子,就一定只能喜欢女子呢?”
不知过了几时,天上又飘起了毛毛细雨,繁茂胜过满树梨花飘散,街上的人便都渐渐散了。虞思韶仰起头,任雨水打面,湿彻全身,眼中是迷蒙一片空茫。
“谁规定这世上的男子,就一定只能喜欢女子呢?”
“谁规定这世上的男子,就一定只能喜欢女子呢?”
……
“谁规定这世上的男子,就一定只能喜欢女子呢?”虞思韶自嘲道。
恍惚中,他似是看到一抹竹青色的影子,掩在深红色油纸伞下,伞骨上是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手的主人袅袅启唇,声音轻软:“权书兄,我来这里,是跟你道别的。”
虞思韶眨了眨眼,见那青影仍在眼中飘渺。魔障居然已经深到这般地步?他不由苦涩一笑:“好,好,甚好。”
朦胧中,似是听那淡淡的嗓音幽幽叹了口气。比梨花还淡的嗓音,比寒潭还要深幽的叹息。
待他醒转过来,青影,红伞,早已不见,只有满天满地的江南春雨,红尘中,潇潇涩涩。虞思韶又是一声苦笑,顶着雨慢慢往前走,恍然间也不知到了哪里,醒来时只记得替自己掩上被子的细白双手,还有腾腾雾气中一双盈盈的眸。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第十一章
知府衙门后进厢房中,允恒之听完他的描述,折扇一合,搁上桌面:“虞大人,你莫不是遇上狐仙了吧?”
虞思韶吸着鼻涕抹着眼泪道:“我倒宁愿遇到的是狐仙——女狐仙。”
允恒之眉一挑,起身揖道:“下官已备好扬州府各家各户花名册,就放在案上,只待大人择一良辰吉日,举府未嫁之女即可上府衙来,任大人挑选。”
虞思韶含糊地应了声,允恒之刚走到门口,忽听他道:“对了,沈家四千金沈碧荃可在名册之中?”
允恒之足下一顿,回首笑道:“那是自然。沈家四小姐虽与吏部尚书次子早有婚约,不过皇命大过父母之命,一旦入了钦差大人法眼,即便是进了花轿的,只要还没拜过堂,都将进入秀女之列。”
说完听虞思韶叹了口气,允恒之唇角一弯,步出门去。虞思韶听着房门哐当一声合上,望着窗户里挂着的明月,心中一块悬了很久的石头扑通一声落了地。
不日挑选秀女,虞思韶将之前的躁郁抛至一旁,老老实实按照圣谕,从几千名少女中选了几十名还算贤慧的,充作秀女之列。轮到沈家四千金沈碧荃时,虞思韶打量着堂下那名低眉顺眼,身段窈窕的女子,心头颇为踌躇。
身旁的允恒之见他两道剑眉拧成了苦瓜,等了好久也没作出抉择,便微微勾着唇角道:“大人,可是要堂下女子走近一些,以便大人看得更仔细些?”
虞思韶松开托着下巴的手,直起身子清清嗓子道:“不必了。这名女子……容颜秀丽,应答不俗,举止言谈皆大方得体,堪称秀女典范。允大人,将沈碧荃载入名册罢——”
允恒之长长应了声是,着师爷将沈碧荃录入秀女名册,虞思韶想到那对鸳鸯这下子可以高枕无忧了,气一松,身上某处又疼起来,便让余下的女子暂回去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统共花了五天,才将所有秀女甄选完毕,虞思韶又给了诸位未来的后宫妃嫔两天时间与亲人话别,直到第三天正午,一行人才顶着高高的日头,浩浩荡荡到了扬州渡口,河岸上举目一片送亲队伍,哭得稀里哗啦,让人不忍直视。
虞思韶将目光从人群中收回,却不经意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心下一凛就要去追,允恒之骑着一匹白马,蓦地挡在他的黑马之前。
“虞大人,此番修女选拔,委实辛苦了大人一番,下官在此替扬州百姓向大人拜谢——”允恒之拖着声调说完,笑眯眯冲他一揖。
“你我皆是替皇上效命,当万死而不辞,何谈辛苦与否?”说完再去看方才那人站的地方,但见黑压压一片人头,哪里还有熟人的影子?
允恒之又客套了一番,一行人很快到了北上京都的大船之前,虞思韶拱手道:“允大人,请留步——”
双方作别,允恒之拉着马缰往回一转,奔出几步,回头笑道:“虞大人,若是有缘,你我归人渡再见。”
虞思韶一愣,扬州知府马鞭一扬,白马一跃千里,眨眼便消失在运河河畔,人群一片嘈杂之中,但闻允恒之爽朗清丽的笑声,比满城飞絮还要潇洒。
运送秀女和钦差的船走得不快,不过比起虞思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