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抬眼看了他一眼,眼泪水就流了出来了,低声道,“我……我宁愿你是个女儿,我宁愿你是个女儿。”

季衡轻叹一声没有回答。

季衡安慰了许氏几句,看根本安慰不过来,只好起身去外面叫了丫鬟端安神茶来给许氏喝,自己也去了季大人和皇帝所在的暖阁,两人没有看画,已经在下棋了,皇帝看季衡过来了,就直接扔下棋子不下了,对季阁老说道,“爱卿,你且先退下,朕有话同君卿说。”

既然皇帝如此发话,季阁老也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起身告了退。

季阁老离开后,皇帝就让季衡在榻上另一边坐下了,季衡不等他先发问,自己就说道,“那是七郎的亲笔信,他没有死。”

皇帝早已明白活着的许七比死了的许七对他威胁更少,所以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他看着季衡说道,“放心吧,朕之后不会为难他。”

季衡本来坐下了,又起身走到皇帝的身边来,伸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季衡是很少表现出这种柔情姿态的,所以此时表现出来,皇帝就受宠若惊,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怎么了?”

季衡说道,“我因为身体原因,从出生,父亲便很介怀这件事,母亲只好带着我回了扬州,因为扬州有舅舅在,舅舅经常来我家,将我当成他自己的孩子一般地爱护,我很感激他。现在想来,距离那时候,已经有十多年了,舅舅从当年的中年人变成了老年,现在更是已经走了,想起来,真觉得恍如隔世一般。人的生老病死,只能接受,却是无法控制,无能为力。”

皇帝将脸埋在季衡的怀里,柔声说道,“朕说过不会再对付许家,即使许七还活着,朕这话也算数的。”

季衡笑了一声,手抬起来轻柔地抚摸皇帝的头发和颈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傻啊,我想说咱们好好过日子,人这一生短得很呐。现在还年轻,说不得很快就老了,就死了,怎么能够不珍惜。”

皇帝突然抬起了投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季衡,季衡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七郎没有死,我也就完全放心他了。现在许家是他当家,要比是许老大当家好得多,他既然没有写信给我,我也不好写信给他,让母亲写信,让他收敛些也就是了。”

皇帝也笑了起来,隔着季衡的衣裳,在他的怀里轻轻拱了好几下,季衡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哎,和你商量个事。”

皇帝笑着闷声道,“什么事?”

季衡道,“你只能自己回去了,我要先在家里住几日。”

皇帝早知道是这件事,心里当然失望,但是也不能不答应,他抬头看向季衡道,“又不管朕和麒儿了吗。”

季衡捧着他的脸轻轻摩挲了两下,“什么叫我不管你和麒儿。这么大人了,还把自己和麒儿放在一块儿?”

皇帝却没脸没皮地道,“朕只比麒儿更想你。”

季衡目光闪了闪,柔声说,“我过几日就回去了。再说,许家的事情,咱们还要好好地谈一谈,我留在这里,也想问一问前来报丧的许家仆人,许家情况到底如何。”

皇帝将季衡拉着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在他的面颊上亲昵地亲了两下,季衡平常可不会由着皇帝乱来,这时候却没有反对,皇帝亲昵够了,才抱怨道,“朕回去,麒儿发现你不在,恐怕又要闹了,朕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抚他。”

季衡知道孩子一向是那般粘人,但是他总不能每日里只陪着儿子,当然,要是没有别的事,只陪着儿子也好,只是却总是各种事情堆在一起,他想要清闲一下子也不得。

季衡知道皇帝只是想要安慰,不是真要和自己闹,就安抚性地亲亲他,又许他很快就回行宫然后好好陪他,皇帝这才答应离开。

皇帝离开时,季府众人又跪下恭送,皇帝在那一干跪着的人里瞥到了十一娘子的身影,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季家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和季衡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而且因不少人见过这个女人,京里有些人家还秘密传言杨麒儿乃是这个女人所生。

皇帝乘上马车离开时,脑子里已经有了某个想法。

而季衡则留在了家里同许氏一起操持起了给广州许家送丧礼的事。

那来给季府里报丧的仆人,因为受过许七郎的交代,故而季衡问他事情,他也只是说了些能说的,其他的一概不说,不过季衡大约也知道了许家的情况。

对许七郎未死之事,季衡和皇帝对此都是轻描淡写不再多想多言,但是对另外的人来说,却是不得不抓住的机会。

几日后,京城里高门大第里偷偷传着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皇帝让人“秘密”带了住在季府里的表小姐去行宫;第二件,广州的大海商许家家主过世,由小儿子继承,因许家在打击海寇王启时立过功,皇帝便准备派钦差前往奔丧。

这第二件事实在有很多隐秘情况,有人猜测,因季府里住着的那个表小姐正是许家的女儿,据说太子便是她所生,现在皇帝又派人接了她去行宫,皇帝这么在乎许家的事情,是因为这个女子,这当然是妇道人家喜欢的理由;那些有政治远见的男人们,便知道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恐怕有皇帝想要控制许家的意思,而且,徐家在广州势大,皇帝顾及着徐家对他的扶持之情一直对他家优待,但徐家有些做法太过分了,皇帝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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