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阳光刚好够看清阿提拉的面容。德兰格尔打量着他,他和记忆里相差不大,除去老了许多。他披散着头发,胡须蓄满了腮帮,身材不算高大但十分健壮,坐在那里好像一座铁塔,或者一座石头山。现在那座山上发出威严的天音:“高登提乌斯的长子,摘掉你的面具。如今——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德兰格尔在心里无声地笑了一下。

——果然,应该算得上是,老朋友吧。

“我来同你议和,阿提拉陛下。”

“你是战胜者,”他说这句时眼角动了动,显得有些不甘,“我看不出你这样做的必要。”

德兰格尔摇头:“我不是来要求休战的。我说了——我要求你们退兵,不再进攻高卢。”

“哦?我同样看不出这样做的必要。”

“就如你所说,我们是战胜方,如果你执意作战,我们有能力再击败你一次。”金发总督从容地说。

闻言阿提拉没有表态,只是重复了一遍,用玩味的语气:“你就这么有把握吗?希拉瑞安,他给了你什么承诺?”

德兰格尔一时愣了。边上的安菲罗波尔连忙补台:“尊敬的陛下,联军的战斗力您在沙隆之战中已经亲身体会到,这一既成的事实就请不要再过多纠缠了。我们此番是前来议和,而不是为下一次作战进行声势上的准备。”

“我想传达的是‘议和是双方的明智之选’这一信息,还请阿提拉陛下不要误会。”德兰格尔回过神来,继续流畅自如地说,“当然,你们更关心的显然应该是议和能够带来的实际好处,那么我们不妨就来说说这些。”

阿提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德兰格尔便接着说:“东方不是罗马的目标,我不想隐瞒这一点。我们真正的敌人在西方,那些屡次进犯我国边疆、褫夺我国领土、奴役我国人民的高卢蛮族们,他们才是罗马真正不共戴天、要消灭的对象。他们中有西哥特人、法兰克人、阿兰人……我们要和他们打很长久的仗。为了集中全力对付这些敌人,罗马自然不会打你的领土的主意。只要我们两国维持和平,未来,就可以平分欧洲!”

这番说辞结束后,帐篷里一时没有了声音,效果似乎没有预想的好。过了一会儿,阿提拉才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德兰格尔面前。他并没有德兰格尔高,但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抹不去的压迫感。高卢总督看着那张胡须密布的脸一点点朝自己靠近,最后在自己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阿提拉问:“你要我暂且休兵,让你腾出手来灭掉西哥特?”

“对。”德兰格尔郑重地点头,却只换来阿提拉的一声嗤笑:

“就凭你?”

康斯坦丘斯和安菲罗波尔几乎同时上前了一步。阿提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康斯坦丘斯,带那个人出去。我有点事要问高卢总督。”黑眼睛里倒映着德兰格尔的面容,充满了戏谑的神色。

那两个人出去之后,德兰格尔才冷着声音说:“我不行?”

然而号称自己有问题要问的阿提拉,却岔开了话题,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今年多大了?”

虽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德兰格尔还是如实回答:“27岁。”

“啊,10年过去了,”阿提拉脸上露出笑容,这使得他平添了许多皱纹的面容有些靠近德兰格尔记忆中的样子,“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前几天刚重温了一遍,他心想,“平心而论,那段日子我过得还不错。这恐怕要感谢你——但愿我说得还不算晚。”

“不,没什么,突然提起它只是因为我觉得很神奇——我先和高登提乌斯成了朋友,又和他的儿子成了朋友。尽管后来又都成了敌人,但恐怕我们之间还是有点缘分。”传闻中粗‖鲁、贪婪、残忍的野蛮人这样说。

他的话触动了德兰格尔心里某一点。“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会来要求你退兵,”他有些忙不迭地说,“我不希望我们终归还是要兵戈相向……”

阿提拉突然粗暴地打断了他:“哈!够了!就是这样,”他指着德兰格尔,目光精明而尖利,“你说漏嘴了,高登提乌斯的长子。你记得过去的一切,舍不得放弃它,斩不断它,因此也就不可能有所作为。绝对不可能!今天你会因为念及和我是旧交而劝我全身而退,明天你又怎么可能对希拉瑞安痛下杀手?他对你而言比我更重要。所以你没法战胜西哥特,你没法重新拥有高卢——”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它留给我?”

德兰格尔完完全全僵硬在了当场。“不,”他试图找回平稳的声音,“阿提拉陛下,策划对西哥特的战争并不是我一人的职责,即使我如你所说的不称职,也会有其他人纠正我的错误。只要你退兵,我们集中力量与西哥特进行战争,胜利指日可待。”

阿提拉大笑了几声:“你以为我没去过罗马吗?高卢总督啊,只要你在,西哥特就不会灭亡,因为你不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你承受不了!”他的视线针一样地刺在德兰格尔心上,“所以我不会跟你议这个虚无飘渺的和,因为我根本从中获得不了任何好处。我的目标是整个高卢,为此我唯一要请求你的就是——不要挡路!”

——“这就是‘旧交’之所以‘旧’的缘故。德兰格尔,在你离开这里时,也要记得。”

德兰格尔浑身颤抖,他压抑着夺门而出的冲动。此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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