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烧了…”离秋撇撇嘴,突然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般嘟起红唇,喃喃道:“父王真讨厌…”
重年觉得有些好笑,此刻的离秋怕是完全沉浸在过去了吧,若是放在平时,就是杀了他都不会在他脸上看到这些如稚子般脆弱的表情。
“为何烧了?”重年发现离秋不会自己主动讲下去,一定得有人问了才会低头思考一下,然后再开口细细回答,就像是孩子回答先生的问题一般。
“那是因为父王不愿想起母妃吧?这样就不会感到伤心了…可是…他怎么可以!”离秋说到这,突然激动地双手紧握成拳,猛力地打在重年身上,语带哽咽道:“你怎么可以把母妃的死全怪在我身上?如若可以,我宁愿不曾来到这世上!你怎么可以为这无视我如此多年?怎么可以为这竟想把皇位传给那个不学无术的堂兄?你可知你这样的决定把我的所有努力都忽视了!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怎么可以?”离秋似乎把身旁的重年误认为是他父王了,悲伤地控诉着,想把多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
“离秋!你给我看清楚,我是重年,不是你那个绝情的父王!”重年抓住离秋不断捶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一双金眸紧紧盯进他眸中,严肃地声明自己的身份,在离秋心中,自己无论被误认为是谁都是不可原谅的,他只能以重年这个身份走进他心里。
“重年?”离秋停下手中挣扎的动作,偏头疑惑地看着重年,声音细小地问道。
“对!重年!”重年没有一丝犹疑,郑重地点头,强调着自己的名字:“那个与你同塌而眠的重年!那个为你流血的重年!”
“对不起…”离秋轻轻将头靠在重年肩上,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后来,我在狼族公主的帮助下,夺得了皇位,狼族公主你知道吧?”
“恩,青霄的妹妹。”重年大手揽住离秋的头,往自己肩上压了压,温柔地抚摸着那一头柔顺的墨发。
“虽然她给我们下同心锁的时候说是因为我幼时当众羞辱她,但其实不是的,那只是我们认识的契机而已,后来她总以这个借口接近我,而我也将计就计,利用她帮我夺得了皇位,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她直到最后要杀我也没有说出篡位的事,只是挑了个无关紧要的借口来杀我,她是真的爱我,可是我却负了她…我…对不起她…”
“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世间两情相悦之事岂有那么简单?若是爱一个人让他觉得是包袱,不如不爱。”但是,离秋,纵使你不爱我,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你囚禁在我身边。你只能是我的,这世间再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与你齐肩同行的了。
“然后,登上皇位后,你猜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离秋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突然咯咯地笑个不停,一双绿眸里闪烁着顽皮,“我把父王囚禁起来了…我其实求的不多,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正眼看我一眼就行…”
“别笑了…听着难受…”重年皱着眉头,伸手捂住离秋的唇,不让他再笑下去。
“不笑了…”离秋拨开重年的手,勉强止住笑声,将脸埋进重年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用力得连青筋都泛起了,却佯装无所谓道:“其实真得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父王不疼我而已…”
“恩,没什么大事,这些在我听来真得不算什么…”重年缓缓掰开离秋揪住自己衣襟的手,握在手里细细的把玩,俯身凑到离秋耳畔轻语着:“离秋,没什么,现在不是有我吗?”
窝在重年怀里的离秋闻言身体陡然一抖,随即平复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离秋…”重年抬起离秋的头,金眸里闪着奇异的光芒,紧紧盯着那双绿眸,嘴唇慢慢地开合起来:“看着我,今晚的事只是个梦,忘了吧,你现在累了,歇着吧。”随即,离秋缓缓闭上双眼,呼吸平顺,竟是睡着了。
重年抿紧唇抱起离秋往军营飞去,今夜这个脆弱的离秋就让自己一个人记着吧,若是不抹去他今晚的记忆,他怕某人往后的日子会避开自己,毕竟把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地表现在别人面前,任谁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是性格这么别扭的离秋?
重年知道事情远没离秋说的那么简单,恐怕那毒也是他父王下的吧?所谓虎毒不食子,可他父王竟如此狠心,怎能不让离秋觉得伤心?难怪他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那么悲伤的神情。其实就算不用离秋细说,他也能想到,一个不得宠的小孩生活在帝王之家是艰辛的,不仅要独自忍受那份被父王无视的孤寂,还要想办法在一群唯利是图的仆人中稳住自己主子的尊严,该是多么难受?
罢了,罢了,既然他父王不懂得珍惜离秋,那便由他来珍惜。
紧了紧手里的力度,重年加快飞行的速度,转眼间消失在暮色中。
“王!你们到哪去了?”看见重年回来的虎儿赶忙迎上前,焦急地问道,自战完后眼前这两人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不是让人干着急嘛?一旁的秦风虽没有上前询问,但脸上担忧的神色还是能够看出他此刻的心焦。
“虎儿,去整理床榻吧,朕乏了。”重年挥挥手,没有回答,反而一脸疲惫地打发虎儿去整理床榻,看来这回血流的有些多了,身子有些吃不消。
“王,你怎么受伤了?”熟料,虎儿却一把抓住重年那只包着布条的手腕,语带哽咽道,都是他的疏忽,才会让王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