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里面还有其他人吗?托尼?”听到响动的史蒂夫不禁问道。

铁人一慌,赶忙解释——“没有,我都快睡了,哪有什么人。你也快睡吧,我们明天——”

“我怕我明天面对你就说不出口了。”史蒂夫坚持。他的声音变得坚定而沉稳,其中满含着背水一战的英勇气概。

是的,史蒂夫确实思考了很久。他知道一旦他面对托尼那双黝黑又明亮的眼睛时就心慌意乱,组织好的话都将支离破碎。或许托尼不开门是好的,那至少能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把心里所想和盘托出。

尽管托尼打死都不想他现在就坦白。

“有些话其实在开战之前就想告诉你了,我知道这或许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我想继续瞒着你,或许是在欺骗你。我不想欺骗你,尤其在战争和巴基的事情发生之后。”史蒂夫说得很认真,努力地把意思全面客观地表达。

他捏了捏拳头,现在他的手掌全是滑腻的汗。

可这话叉骨听了就不爽,不禁抱怨,“妈的,这小子又他妈把责任推给冬兵。老子跟你说,我带的兵,他绝对——”

“我让你把耳朵堵起来你没听到吗?你兵崽子洗脑之后干掉了我父母,这笔账要我现在和你们算吗?”铁人没好气地堵道。

托尼当然知道整件事的责任都在九头蛇,可冬兵是亲自动手的那一个。即使事后他能说服自己不再追究冬兵的问题,但想到了心里头也不会那么舒坦。所以他只能努力不去想,而交叉骨也绝对不该提。

这也是托尼不想交叉骨听到的原因,他知道交叉骨喜欢冬兵,那喜欢绝对不亚于史蒂夫对自己的感情。而史蒂夫前来必然是道歉的,道歉的内容又一定会与冬兵有关。

他不想让事情变得尴尬和难堪,可史蒂夫坚持要说,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交叉骨也自认理亏,默默地坐着不再吭声。

但他俩都没有料到,史蒂夫绝对不仅仅只是道歉那么简单。

“战争结束之后,我一直在回想那时候的所作所为。我执意把冬兵带走,希望他能够受到赦免,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是加害者。”

史蒂夫顿了顿,手掌贴在冰凉的门上,“他是我的朋友,他在我最需要他人关怀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现在也是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法……我没法袖手旁观。”

托尼知道,他都知道。他也曾经愧疚过,也曾经后悔自己的激进。但他没法保证再经历相同的场景时,他能控制得住那勃然而出的愤怒。不过他也同样要告诉史蒂夫——“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我也是。所以我也——”

可托尼话还没说完,就被史蒂夫打断了。而打断的内容让里头两人都愣了一下,因为那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悦耳。

“不,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我不想你当我的朋友。”史蒂夫说。

托尼心口一凉。哦,那这样的话,也能解释得通。毕竟他们从最开始就矛盾连连,史蒂夫出于礼貌而对自己表现友善,那只能证明史蒂夫的修养很好,证明他的忍耐力很强,证明他能既往不咎,可偏偏不能证明这是友谊。托尼也不该指望他俩能有什么特别深的友谊。

“这不是友谊。”像嫌不够似的,史蒂夫还多补充了一点。

连叉骨都忍不住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托尼。

托尼则咬紧了牙关,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理解中的友谊,是我和巴基的一样。我们可以分享一切,分享住所,分享情感,分享爱好,也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我们不会有所顾虑。”

“可我和你……不能。我怕这样东西你不喜欢,那种说法你不喜欢,我和你相处会紧张,我战战兢兢,不知所措,越怕你不高兴就越让你不高兴。我……”

“我不知如何是好。这不是友谊,这不是。”

床单在托尼的手中揪紧。叉骨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叉骨不理解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但这么尖锐的坦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种伤害。虽然交叉骨的朋友不多,但只要想想哪天巴托克或罗林斯对他说这些,也难免会有点伤心的感觉。

“他就是个混蛋,你看他连话都说不清楚。”叉骨说道,用力地捏了捏铁人的肩膀。

可托尼没有反应。史蒂夫说的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他们的问题。是托尼自己把双方的关系理解得太深了,以至于被人敲醒的一刻有些难以接受。

“我和你有太多的不同,我们来自于完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生活背景。我以为我可以适应你的方式,毕竟我认识你的父亲,或多或少我都能从与霍华德相处的过程中找到一些经验,使得我与你的关系不要那么僵硬。可事实是,我做不到。”

因为托尼比他父亲更加顽劣。他没有霍华德的自律,稳重,成熟。那些来自于上个世纪的美德到了这个时代已经被遗忘了很久。或许在那时他的父亲也是一个饱受诟病的花花公子与天才发明家,但如果拿托尼与之相比,托尼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够了,史蒂夫。”托尼忍不住了,他不想听到后面的话,“我知道我们没什么友谊可言,我一直都知道,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何况你的友情对我来说也不值钱。”

可史蒂夫没有停止,他提高了声调,让每一个字更加清晰。他才不像交叉骨说的那样话都讲不清楚,相反,他讲得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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