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和许三多去军校报道的前一晚,三中队为他们开了欢送会。

大伙儿热热闹闹地聚餐,然后又抽签表演节目,大家多少都喝了些酒。

人群散去的时候,已经接近熄灯时间。

成才出了食堂的门,小风吹过,微醺的脑袋当下清醒了些,和众人回了宿舍,洗了把脸,他又独自开门下楼去。

想再仔细地看看基地,在最后的这一晚。

操场、靶场、仓库、办公楼,无目的地溜达了一阵后,成才沿着围墙慢跑起来。

三千多米的距离,虽然对他来说倒也不难对付,但毕竟不算太短,且得跑一阵儿。

轻轻迈着步子,成才无目的地四处打量,欢闹过后的心,渐渐空落起来,而后又填入了惆怅。

毕竟,是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了。

还要离开,那些熟悉的人。

虽说多半还是会回来,可依然免不了担忧。

害怕遗忘,也害怕被遗忘。

整个基地的户外,已经没有什么人。

安静的空间里,成才的脚步敲出中速的节奏,持续地响着。

绕过办公楼,高大的皂角树,在黑暗中现出茂美且夸张的轮廓。

树下不远处,一点火星时明时暗,闪出微弱的红光。

是袁朗。

成才放缓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

他知道袁朗看见他了。

因为,那张脸正对着自己的方向,而且,很难得地,没有戴墨镜。

袁朗面无表情地叼着烟,坐在石条凳上一动不动,就一直盯着成才,直到他走到面前轻声地开口,“队长”。

“怎么还没睡?”,脸上终于露出个笑容,“那帮小子没把你和许三多放倒?”

“没”,成才应声,“明天一早就要报到,不敢喝多,怕耽误事儿。”

“想的倒周全,要不要我半夜再搞个紧急集合,让你们都清醒点儿?”

“我倒是不介意”,成才表情挺诚恳,“就怕连累了大家。”

“哼”,袁朗貌似不屑,“还真是谁都不得罪。”

成才低下了头,转瞬又倔强地抬起来,“谢谢队长夸奖。”

袁朗没再说话,弯下腰去将烟蒂捻灭在地上,看样子是要站起来。

成才赶忙挡在他面前,“队长,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袁朗闻言,挑起眉毛看了他两眼,终是停住了起身的动作,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坐。”

两人并排坐着,一起看着前方。

袁朗又掏出根烟点上,“说吧。”

“哦……”,成才抿住了嘴,他刚才只是不希望袁朗走掉才开口挽留的,可真要他说话,他却不知该讲些什么。

袁朗侧脸瞄了他一眼,倒先开了口,“又来看你的皂角树?”

“嗯”,成才将目光聚焦到眼前的树干,“来看看。以后有日子见不到了。”

“不用去抱一下?”

“呃”,成才小吃一惊,转过了脸。

袁朗微仰的侧脸似笑非笑,眼睛里却看不出笑意,只是直直地望着树冠。

“不用了……”,成才慢吞吞转回正前方,“早上抱过了。”

袁朗微微点头,呼出些烟雾,没再说什么。

成才用鞋底蹭着地面,片刻后,响起他有些犹豫的声音,“队长,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数第4944块砖的?”

袁朗闻言,轻笑一声,“猜的。”

“怎么猜?”

“直觉。”

“哦。”

脚尖无意识在地上画出自己的名字,转而成才又把它们都抹掉,“队长,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不是一直都在问吗?” 袁朗叹了口气。

“哦”,略有些不好意思,“队长,你在老a很多年了吗?”

“是啊”,袁朗弹了弹烟灰,“从它叫老a之前就在这里,十年了吧。”

“你喜欢这里吗?”

袁朗侧过脸,看了看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工作。”

“那喜欢吗?”成才很执着。

“……算是吧。”

“你会一直留在这儿吗?”

“不好说,将来的事谁能说的清。”

“那,你想留在这儿吗?”

“……应该吧。”

“为什么呢?”

“成才!”袁朗终于不耐烦,皱起眉转过脸。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闪亮的眼睛,里面,写满了认真。

袁朗怔了一下,眯起眼,无奈地又叹口气。

他想了想,缓缓地说道,“是习惯。”

“习惯?”

“时间太长了,喜欢也罢、刺激也罢,都会变成习惯”,袁朗呼出口气,“就像你,现在上战场杀人还会不适应吗?”

“不会”,成才摇头。

“那就是习惯”,袁朗的表情稍许凝重了些,“熟悉一个地方、一种工作、一种生活方式,开始可能是艰难的,当然也很新鲜,但当你真的适应后,却也发现很难再脱离。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叫做责任,或者,喜欢。”

成才抬起头,看树枝缝隙间的天空,“养成这样的习惯,需要多少时间?”

袁朗笑了,声音里却有丝苦涩,“当有一天,你想不起来要问这样的问题时,就是习惯了。”

“队长”,成才还是仰着头,“那你也习惯分离了吗?这些年,那么多人来来去去……”

“……成才”,袁朗的脸色不太好看,“你问的有点儿多。”

“对不起”,成才忙道歉,至此,他也自觉过了些。

然而,未想到的是,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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