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枚代表大人赏识手艺的勋章, 阿大才能挺直腰杆,连护卫出身的探哨都能笑骂几句——他如今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厨子了, 是技师!
闻着扑鼻而来, 萦绕身周久久不散的食物香气,被捆成串串蹲在一旁的俘虏们不安地有些骚动,叽叽咕咕、高高低低的肚腹哀鸣声陆续响起。
啸虎营一日不过两顿,平日吃稀, 开拔操练之时有一顿干的,勉强能填个肚子底,今日午饷正要设灶做食,就被一锅端了,打得落花流水,又惊又惧地捱到黄昏,个个嗓子里直冒烟,饿得前胸贴后背。
如今生死操之人手,也没人敢肥着胆子去讨吃喝,只得生生忍耐。
厉大人就是在此时翩翩而至,慈祥和蔼地让伙夫们将热汤一一分予那些可怜的兵卒,小小兵卒卖命听令,也无大错,小惩大诫足矣!
厉大人分派了烟青和一干工坊农场主管,便在这“战场”上嘘寒问暖,挑肥捡瘦,很快就抢了合适的劳力到自家手下。至于那帮朱家的私卫以及偏将军官们,被捆成一堆,没人搭理,这等废物既不能御敌打仗,又不会干活,留之何用?
只有那位被驴子射下马的偏将,让仲校官有些另眼相看,叮嘱驴子把人送到狄丘医护营中,此人还有些勇武果敢,说不得还能用一用。
看着属下们瓜分了战利品,厉大人暗自一盘算,欣慰地点点头,虽是为了朱将军的“出巡”,大伙操劳筹备了半月,但盈余也挺可观啊!千来个劳力至少已经到手了,至于其他么……
嘿嘿!
老仲将捆成粽子的肥猪将军往厉大人身前一丢,哼哼几声便带着城管们走了,当真是“十步捆一猪,千里不留行。”至于功与名,不在厉小子面前显摆显摆,如何能让他知道老子的厉害?!
厉大人在仲校官的陪同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让人搭起临时帐篷,与浑身青紫、眼睛肿了一圈的朱嵩朱将军展开亲切会谈,畅言交流云云。
今日实是误会一场,狄丘秋收薄有产出,近日商队不断,听闻最近多有蛮胡、马匪肆虐,狄丘便派兵护着商队出行,谁知就遇到了一伙不开眼的贼匪,等揍趴下了,才知居然大家都是官兵,啧啧!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啊!
厉大人一时健忘,没让人把绳索解开,只是让掏出了朱将军口中塞的布,笑吟吟地问道:
“……您说是不是?朱将军?”
老朱经过这一遭晕头转向的惊魂,等看到厉弦这小子出场,如何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再看这小子言笑殷殷,颤了半天的心肝也落回了肚腹,哼!敢以一介校尉的屯田兵,来袭击我这壮威将军的驻军,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谅这小子也不敢如何闹大,这性命总算是无忧了,说不得挨这一顿苦头,还能敲上一笔横财!
至于为何他这驻军之将,带着满营的兵巡边巡到了别人的屯田地头,这是小节,将军大人心宽体胖健忘的,就不计较这许多了。
“哼哼!厉弦你一个小小西戊校尉竟敢……唔唔唔!”
朱嵩声色俱厉正待喝骂,冷不妨口中被塞进一颗褐色的丸子,还没等他品出那古怪滋味是什么玩意,厉弦身旁的黑甲将军已捏着他的脖子一掐,那颗药丸子顺着喉咙就咕噜噜滚下了肚。
“什,什么东西?!”
朱嵩颤声问道,他很想掐着自己的脖子,把那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药丸给掏出来,可恨浑身被捆成团,能动的只有脸上的五官,呕了几声不管用,也只能哭丧着脸感受这颗药丸缓缓下肚,慢慢化作一滩寒凉中带着麻意的药汁,再也吐不出来。
“哼!这可是名传千古的‘三尸脑神丸’!”厉大人满面狰狞地说道,常常听着钟大仙胡诹乱吹,厉大人脑袋里也是乱七八糟的玩意极多。
[为什么不用“牵机药”,感觉那个更牛吧?]
[喂,一喝就死的药怎么吓人啊?!同理可证,“含笑半步颠”也不合适,这肥猪走两步就拆穿了。]
[……这么搞,能不能信啊?总感觉好儿戏。]
[有电击配合,那就不由得他不信了,哼哼哼!]
正如上人们所言,厉大人缓步走上前,将那“三尸脑神丸”古怪可怕的毒性一一道来,顺手轻轻在朱将军的脑后一摸,温言道:“你这脑袋里已种下尸毒,若是旬月不服我的解药——”
手中电离轻轻放出,顿时朱壮威杀猪般嚎了起来,滚在地上嚎得震天动地、惨绝人寰,他拼命晃着满头冷汗的脑袋求饶:“厉,厉校尉,饶命,饶命!我知道,知道了,这全是一场误会啊!”
厉大人轻叹了口气,想将滚得一身泥灰,涕泪纵横的将军扶起,这一把,没扶动,黑甲将军忙伸过手来,将朱将军整坨拎起,让他站直了。
“松开吧!将军巡边辛苦。”
老朱颤着腿,战战兢兢地好容易才站定,抖着咯咯响的牙齿,憋出半句:“……不辛苦。”
“诶!赶了十几天的路,跋涉至我狄丘,如何不辛苦?将军多盘桓几日,让小弟也领略一下啸虎营的威风。对了,啸虎营的诸位官兵,下官已派员请他们赴狄丘一聚,至于安成县那里,未免余下的驻兵和将领们担忧,不如大人手书一令,我让他们带上去安抚一番,也免得误会过大么,将军大人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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