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梦呓。云随风无视麦穗的威胁,又走进了两步,却见曲清商满脸都是冷汗。他不由皱眉,伸出手来探了探对方的额头,不出所料,一片滚烫。

就在云随风的手背碰到他皮肤的刹那,曲清商的身体猛地一抖,似乎是下意识地向后瑟缩了一下。虽然并不想管他,但云随风也不想曲清商就这么死在这里。于是他抖开一床被子,覆在对方身上,又难得好心地帮他掖了掖被角。

“不……不要……”曲清商不胜寒冷般蜷缩起身子,脸上露出痛苦与恐惧的神情,“不要过来……”

这是云随风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连忙缩回了手。旁边蹲着不动的麦穗忽然跳上前来,凑到曲清商的身旁,舔了舔他的手心。云随风眼看着曲清商的眉眼慢慢舒展开来,呼吸亦变得平稳均匀。

这几日中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事,甚至没有给人理顺思路的时间,云随风只觉得身心俱疲。然而室内只有一张床榻,他望望窗缝中微微透出的淡白天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脱去鞋袜,跨过曲清商的身子,合衣躺在土炕内侧。

身侧床单一沉,却是麦穗跳到两人之间,伸出爪子作势要挠他。云随风识趣地往旁边缩了缩身子,麦穗便顺势靠着曲清商卧下,用爪子遮住了脸。。

土炕并不宽敞,蜷缩着的曲清商占了二分之一,同样团成个饼的麦穗则占了二分之一的二分之一。云随风不想碰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能靠着墙壁侧身卧着。强烈的倦意很快便席卷了神志,他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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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透过窗纸洒在屋内。曲清商猛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痛得跌回了榻上。他按着额头喘息了一会,道:“什么时候了?”

云随风被他吵醒,僵着身体爬了起来,估算下时间:“辰时三刻左右。”

“我明明让你两个时辰之后叫我,刚好可以趁天亮之前离开……”曲清商喃喃自语,用手肘撑住床榻,艰难地想爬起来,“你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动身。”

“好。”

云随风只答应着,却没有动,冷眼看着对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坐起来。曲清商喘得厉害,低声道:“你是不是想着,神策起码要两天才能找到这里来;而这村子是死路,稍微休整一日,今晚再从后面的山崖找小道逃走?”

对方完全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云随风有些惊讶,只好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好在曲清商并没有在意他的回应,咬牙开口:“你根本不明白,神策——”

房门恰在此刻打开,小柱子端着一盆粥和一罐小菜走了进来,见曲清商挣扎着想要起身,连忙把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把他按回榻上,道:“小哥哥,你不能起来!”

曲清商把自己折腾得没了力气,颓然躺回榻上。他此时烧得利害,浑身忽冷忽热,连视线都是模糊一片。云随风的判断并没有错,别说早两个时辰,就是现在让他起来,怕是也走不出村去。

别无他法,曲清商只能选择先留在此处。小柱子虽然有意和两人亲近,却又莫名有些畏惧,只扶着他喝了粥,又依照吩咐提了桶温水进屋,就关门退了出去。曲清商吃过东西,恢复了些力气,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跪在桶边,慢慢擦洗身上的血迹。

之前宋伯送给两人的衣服,除却云随风身上穿着的粗麻短打,另外一身却是一套万花弟子的服饰。曲清商抖开那玄黑的袍子,略显陈旧的锦缎上绣着精细的银边,却依稀是十多年前流行的制式。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抚过那花叶藤蔓的纹路,猛地攥紧,连指节都泛了白。

“……师兄。”

他低声开口,脸上慢慢荡起一个冷笑,半是轻佻半是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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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共此半日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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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黑的外衫有些旧了,散发着一股防蛀的樟木清香,袖口与后背的折痕十分明显,显然已在柜子里收了很久。万花的服饰最是繁琐复杂,曲清商如今两手都不太方便,光是整理腰带就用了很久。最终他将长发从领口里撩出来的时候,抬头刚巧撞上云随风的目光,不由揶揄道:“好看么?”

云随风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坦诚相对,曲清商擦身换衣服时丝毫没有避讳自己。他也不过是出了神,才会不小心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在想什么?”曲清商靠着墙坐下,向一旁伸出手,麦穗立刻冲过来,跳上他的大腿,顶着他的肚子团成一团。

云随风的视线被麦穗吸引,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曲清商身上,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这件衣服,看上去很老。”

曲清商只是嗤笑了一声:“十年前的老样式了,师兄留在这里的,没想到宋伯收拾得这么妥帖。”

他的手指在麦穗黄白的绒毛间摩挲,麦穗好像感知到什么,耳朵动了动,忽地抬起头来,脸在曲清商的手心里蹭了两下,又闭上眼伏了下去。

云随风听到“师兄”二字,心头一动,只见曲清商怀里抱着猫,蜷缩着两腿靠在窗户边,清晨的阳光从窗棂间斜斜射入,金灿灿地洒了满身。

他对曲清商那个师兄——或者说那个“曲清商”,怀着莫大的好奇,直觉告诉他这定然是曲清商的痛处。两人如今难得和平,他本想再套些有关自己身份或者对方目的的话,却又唯恐此人万一生气起来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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