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黎立刻规规矩矩的坐在唐溯对面。
唐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朗黎,又看向任允,沉吟片刻道:“师兄,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唐门?”
“……咳,”朗黎默默地看了一眼任允,琢磨着自己怎么说才好,片刻后才慢悠悠道,“一是因为本身我在唐门也学不到什么了,也烦了整日刀口舔血的日子,二是……受了恩,得回报。”
唐溯微微颔首,又道:“你喊他主上?”
朗黎一愣,随后不假思索道:“当年我遭人暗算坠下山崖,碰巧被主上所救,便做了他的手下。”
唐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任允,慢悠悠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欸,师弟你不……”朗黎刚刚想说些什么,任允一个凌厉的眼刀丢了过去,朗黎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道,“你不应该在唐门吗,为何在此处?”
虽然他明明白白知道缘由,魔头唐溯扬言屠灭苏家庄的消息在黄昏前就传开了,可若不说些什么转移话题,任允怕是回头会弄死他……
唐溯也不啰嗦,简洁明了的给朗黎说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朗黎略微颔首,笑着调侃道:“人都长这么大了,惹事的本事也大了不少啊?”
“啧,师兄你又笑我。”唐溯撇了撇嘴。
任允看着唐溯和朗黎聊得高兴,一时间也没插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时不时递一杯酒给唐溯润润嗓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朗黎。
改日问问他唐溯以前的事情好了……
寒星点点,夜色如墨。
罗棣衡已在苏家庄备下了层层包围,只等过两日让那些顽固人士悉数离去,便可立即动手。
方文睿定下的客栈与武林盟所住地方相隔甚远,即使苏家庄现在除了武林之人外空无一人,但也不好占据他人房屋。
毕竟正人君子的名头还得维持。
一直跟着方文睿的那个男子依旧规规矩矩的跟着方文睿,冷漠的在方文睿不远处打下地铺。
方文睿已经解了外衫,墨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仅着一身雪白内衫,一双含情眼眸微微弯起,看着那个坐在地铺上的人,懒洋洋道:“林戚,你跟着我已经快五年了吧?”
林戚微微颔首,冷声道:“是。”
“时间过得真快,”方文睿懒懒散散的赤脚走下床,与打地铺的林戚擦肩而过,却看也不看林戚一眼,径直走到桌边,端起那杯残余的茶水喝尽,似是感慨的幽幽道,“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林戚显然是异常反感方文睿,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
方文睿也不恼,依旧笑吟吟的,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林戚,手上拿着那个粗糙的瓷杯,指腹摩挲着杯沿,柔声道:“本来还应该再迟一些的,谁知道武林盟要苏少爷的命呢?方某人又是那般倾心于苏少爷,只好如此了。”
语毕,方文睿那含着一腔柔情蜜意的笑眼登时被冰冷的杀意覆盖,笑着将茶盏摔落在地,清脆的茶盏破裂声仿佛是地府无常的勾魂声,紧接着屋外隐隐传来不清楚的闷哼,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想要呼喊又呼喊不得,随后是几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戚心下一惊,迅速反应过来,手往怀中一掏,紧接着往空中一挥,对着方文睿撒出一把迷沙,顷刻间身形化作一道虚影,转头就以极快的速度往门外冲去。
方文睿轻笑一声,闭上眼睛,耳畔捕捉到林戚发出来的声响,身形划出一道雪白的曲线,瞬息间穿过漫天迷沙,那骨骼修长、皮肉匀称白皙的手此刻隐隐泛着不详的青黑,不到楼梯口就追上了林戚,骨节分明的手擒住了林戚的肩膀。
只听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脆响,林戚的肩膀肉眼可见的迅速塌下去一块,皮肉尽数化为一滩腐臭乌黑的浆状物,肩膀衣物破碎成片,看得见里面碎裂的白骨。
林戚脸色顿时惨白,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方文睿另一只手并指为刃,一声闷响后,洞穿了林戚的心口。
不过几息之间,林戚已没了性命。
方文睿依旧带着那宛若纨绔公子哥一般的浮浪笑意,慢慢的把沾满血肉的手从林戚胸膛中抽出,看了一眼沾着碎肉的手,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
林戚的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
两个身形一般高大的青年走了上来,似乎是没看见林戚的尸体一样,一掀衣摆对着方文睿抱拳下跪,低声道:“门主,外侧钉子已全部杀了,没有遗漏。”
“做得很好,继续按计划行事。”方文睿笑道,“记得手脚要干净。”
“是。”两人郑重的应了一声,干脆利落的抬起林戚的尸体下去了。
方文睿淡然的走回了房,这才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内衫上沾着的斑斑血迹和手上和着血的碎肉,叹了口气,重新走出去,到了客栈的后院找到水缸,洗净手上污渍,又搬了两桶凉水上去倒进浴桶里,一掌打在浴桶桶壁上,只见桶中的水随着方文睿的动作登时翻腾出热气,室内白雾氤氲。
方文睿从容不迫的褪尽衣衫,手往旁边一伸,床上一个锦囊布袋骤然飞入他手中,随意的解开了袋口绳子,方文睿将里面的东西倒进浴桶里。
是去味的药草。
随后方文睿才将自己浸入水中,洗去身上染着的淡淡血腥气味。
乾坤门宗门。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不住的打着哈欠,一幅困倦得不行的样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