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一道去罢,你且放心,孤定不会阻拦于你,待你死后,每逢你的祭日,孤定然会亲手为你烧纸钱,足够你在黄泉享用。”
此言字字诛心,韩太后起初以为自己听岔了去,但眼前的颜珣目中竟无半分慈悯,反是漫上了含着血腥的煞气。
她霎时呼吸一滞,手指下意识地用力,她的这双手指甲极长,其上的丹蔻红得扎眼,下一瞬,那丹蔻便轻易地嵌入了颜珣的右上臂。
颜珣半点不觉疼,淡淡地朝门外道:“可至午时了?”
外头一内侍应道:“午时已至。”
颜珣颔首道:“那便好。”
三日前,颜珣将韩家众人下了大理寺,判其斩首示众,于今日午时行刑。
闻得内侍之言,韩太后不住地颤抖起来,面上的血色一分一分褪去,直至苍白得如同鬼魅,她阴气森森地瞪着颜珣,仿佛要将颜珣即刻拆骨入腹,紧接着,红唇一张,厉声道:“你快些传旨将韩家众人放了!”
“何来的韩家众人?”颜珣眯眼笑道,“现如今恐怕早已是韩家众鬼了!”
说罢,他一把推开韩太后,扬声道:“还不快将太后请回去。”
下一刻,便有两个侍卫进得门来,齐声道:“太后请罢。”
韩太后被颜珣推得后退了数步才站稳,再抬首时,她已然双目盈泪,又有泪水不住淌下,她生得极美,纵然年近四十风姿都未有丝毫折损,反是生得愈发勾魂摄魄,美艳万方,她这一哭,将面上肮脏的妆面冲刷了干净,裸/露出来的面颊泛着点因哭泣而起的艳色,着实是楚楚可怜,摧人心肝。
她并不理会两个侍卫,只弱柳扶风地朝着颜珣走了过去,而后利落地抬起了手来。
颜珣一把扣住韩太后的手,冷笑道:“母后,你莫不是想打孤不成?孤劝母后还是快些赶去刑场,免得孤那些嫡亲的亲人无人收敛尸骨,被野狗吃了去,特别是孤那好舅舅。”
韩太后欲要抽出手来却不得,只得尖声道:“哀家怎地会生出你这样戕害亲人的孽障来!”
颜珣松开手,偏过头去,向两个侍卫道:“还不快些送太后去刑场收敛尸骨。”
两个侍卫快手架住韩太后,齐齐应道:“遵旨。”
韩太后挣扎不已,一面死命地挣着,一面恶毒地诅咒道:“颜珣,你定然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颜珣勉强牵动了下唇角,随即抿紧了双唇,他已然不得好活,不得好死又有何惧?
颜珣眼前恍若出现了萧月白的身影,虚幻中的萧月白那一双桃花眼专注地望着他,那一双手扣住了他的腰身,那一双唇含住了他的唇瓣,那一条嫣红的舌尖钻入了他的口腔肆意地搅弄着,少时,那只右手试探着摸索到他的下身,不怀好意地揉捏着,紧接着,又流连到他的后处,有一些没一下地戳弄着。
颜珣脚步凌乱地将门合了个严严实实,而后不由浑身瘫软地靠在桌案上,他死命咬住了下唇,那已窜至喉间的呻/吟到底还是硬生生地从唇缝中挤了出来。
萧月白死于白露时节,距今已过去了三年有余,起初颜珣因少了萧月白的挟制而欢喜不已,但未过多久,心口便发起了疼来,之后,见到缠了破碎官服的萧月白的骨灰之时,颜珣却骤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对萧月白处处躲避,便是因为不知何时对萧月白动了心思,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违背lún_lǐ地喜欢上一个男子,才下意识地想离萧月白远一些,再远一些。
那夜,他抱着装有萧月白的骨灰的布囊入眠,沉在半睡半醒间,不得安眠,为梦魇所侵扰,梦魇中俱是萧月白受尽折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惨死,而他则是在近处冷眼旁观。
第二日醒来时,他便命人将自己惯用的玉枕挖空了去,而后亲手抓起一把骨灰,那骨灰较其主人乖巧许多,顺从地沿着他指尖奔流而下,坠入了玉枕中央的空洞之中。
后来,萧月白的父亲曾千里迢迢地上京,欲要将萧月白的骨灰要回去,颜珣厚颜无耻地为将骨灰占为已有,非但不将骨灰交由萧父,甚至连骨灰都未让萧父瞧上一眼。
为夺回政权,颜珣须得将萧月白根植于朝野的势力连根拔起,但因他手中既无政权、亦无钱财,是以,他便假装不知韩家的心思,借韩家之手将萧月白余下的人马全数除去,为师出有名,他下诏书历数萧月白十大罪状,直斥萧月白为本朝第一大奸臣。
待除掉萧月白的人马,他便开始着手对付韩家,费了三年多的光阴,他终是将韩家众人送上了断头台,幸免于难的除却他的生母韩太后、缠绵病榻的韩莳,只有韩府的粗使佣人。
忽地,一连串的声响硬生生地将颜珣从回忆之中拉扯了出来。
颜珣怔怔地一瞧,只见无数的奏折跌落在地,乱作了一团。
他俯下身去,欲要将奏折拾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酥软,竟是生了情/欲,应是在方才思及萧月白时所生的罢。
萧月白生前每每亲吻他,他都厌恶不已,因反抗不得,索性静默不理,任凭萧月白动作,萧月白却从未真正占有过他的身子,连他的衣衫都不曾解过,至多不过是搅弄着他的口腔,淫靡地摸索着他的身子。
彼时,颜珣盼着萧月白早日丧命,好逃脱萧月白的侵犯,而今,萧月白早已身死,连尸骨都已化作灰烬,他却会因思及萧月白而生情/欲,着实是讽刺得很。
颜珣苦笑了一阵,想将情/欲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