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别部额勒不耐烦,直接让人将万户拖走。
“继续投石,推攻城锤,攻城!”
他不信,数倍的兵力,还打不下一座小小的营堡!
号角声再起,攻守双方都是一震。
“鞑子要攻城了!”
谢丕正面鞑靼,压力最大。
顾晣臣和杨瓒分守两侧,尚有余力调动弓兵,瞄准攻城锤四周。
“不用理会骑兵,专射推车之人!”
杨瓒一边咳嗽,一边下达命令。
借千里镜,能清楚看到,攻城锤亦是明造。这么大的军器,走私商不敢染指。九成是攻破哪座营堡,从库房所得。
该庆幸,鞑靼不善使用,动作稍慢。否则,以城头兵力,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对方凿破冰墙。
为方便进出,城门处留有一条空隙,可容人马进出。
现如今,却成为鞑靼的突破口,营堡最大的弱点。
“放箭!”
攻城锤越来越近,北门最先飞矢,其后是南门,最后是谢丕镇守的西门。
“放!”
发喊连天,箭如雨下。
攻城锤停在半路,推送之人尽数哀嚎倒地,伤口乌黑,瞬息气绝。
“再放!”
见鞑靼骑兵下马,杨瓒抓准时机,令弓兵轮番放箭,步卒架设床弩,抬出仅存的两只弩箭。
“对准阵中之人。”
杨瓒没见过别部额勒,但能辨认主帅所在。
“就算不是额勒,至少也是万户。”
一箭换一个,不吃亏。
为免差错,杨瓒将千里镜交给控弦的总旗。
“看清没有?就是那个,灰色皮袍,金腰带。”
总旗重重点头。
“佥宪放心!”
放下千里镜,总旗拉下袢袄,和几名军汉一起光着膀子,背靠弩架,双臂肌肉隆隆鼓起,齐声大喝:“开!”
六人合力,弩弦张满。
本该闪烁寒光的箭矢,此刻却是灰黄一片。
很显然,李大夫送出的药粉,被杨御史用到极致。不是数量不足,腰刀长矛都要涂一层。
不人道?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强盗杀人放火,踹门抢劫,还同对方人道,不是品格高尚,实是傻到冒烟。
“放箭!”
“进攻!”
两道命令,几乎同时下达。
别部额勒性格急躁,见攻城锤迟迟不动,干脆策马扬鞭,亲自上阵。
正是这一举动,险险救他一命。
弩箭飞至,大地震动。
落在身后的护卫,全被掀飞。
一名万户和两名千夫长更加倒霉,直被箭头钉在地面,自腰间断成两截。
马匹受惊,急向前奔。
鞑靼骑兵被激发凶性,接连下马,不顾箭雨,以人命铺路,硬将攻城锤推到城下。
轰!
城头震动,几人站立不稳,险些栽下城墙。
轰!轰!轰!
飞矢中,巨响不绝。
城门前,冰墙开始破碎。
“快放箭,堵住城门!”
千钧一发,几名步卒抱起点燃的火雷,直接朝攻城锤扔去。
因火雷太重,没击中目标,反震碎半面冰墙。
“放箭!”
“倒滚油!”
见有鞑靼骑兵开始架长梯,谢丕下令,三面城门同浇热水滚油。
这个时候,冰墙不利的一面暴露出来。
水落中途,即半数冻结。飞溅到鞑靼身上,隔着厚实的皮袍,也伤不到对方分毫。
值得庆幸的是,冰层再次结厚,长梯过于简陋,一端架设不住,很快滑落。
鞑靼尽数跌落雪中,多数轻伤,仅两人倒霉,被长杆压住,当场气绝。
“不许后退!”
别部额勒持刀上阵,很能鼓舞士气。
攻城锤一下接一下,城门摇摇欲坠。
城内兵力不足,来不及堆架木料,几名役夫竟扑到门前,以身堵住缺口。
轰!
石锤一角穿透门扇,巨大的冲力下,两名役夫当场胸骨碎裂,口吐鲜血。
余下之人登时红了眼眶,无一后退,全部压上,一个叠一个,死死抵住城门。
即便是死,也要挡住鞑子,不能退一步!
“七尺的汉子,没有孬种!”
“今日死了,阎王殿前也是英雄!”
轰!
城门前,鲜血流淌。
雪白晶莹,遍成黑红泥泞。
城下的鞑靼越来越多,有部分以弓箭对射,掩护他人登梯。
箭矢在空中撞击,双方各有死伤。
纵是以命换命,守军也换不起。
开战不到半个时辰,营堡已岌岌可危。
“怎么办?”
杨瓒脸色煞白。
握紧御赐宝剑,仍控制不住双手颤抖。
终于,第一个鞑靼爬上城墙,口中咬着弯刀,面孔染血,狰狞之态,仿如地狱爬上的恶鬼。
“佥宪!”
恰好立在鞑靼正面,杨瓒全身僵硬,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赵横焦急的呼声,城墙上骤起的喊杀声,全部变得模糊。
他的眼里,只有狞笑的鞑靼,以及迎面飞来的利刃。
“啊!”
惨叫声中,鲜血飞溅。
温热扑面,铁锈的味道充斥鼻端。一瞬间,朦胧的喊杀声变得清晰。
杨瓒退后半步,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对面的鞑靼,低头看向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向后栽倒,就要跌落城下。
人在半空,壮汉莫名悲愤。
他xx的,城头也有冰块!脚滑要命啊!
行动快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