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着上菜的时间里,丁一扬手止住王毅的话头,左右翻覆看着那张二指宽的纸条,不一阵他便发现了问题,那个字,不是“长”字,这个年代里除非草书,一般来说长字不会写成“长”而是“長”。
又看着那把刀,丁一就明白了,怀恩不可能前面一个草字后面四个正楷,他是在暗示着这四个字已被切开的意思,那不是“长”字,而是半个”兴”字,那四个字,也不是“长欠某女”,应该就是:兴欲谋汝。
“这不严谨啊!”丁一禁不住吐槽,凡是这样要意会的密码,都是不严谨的,也许今天下起雨,也许丁一去更衣时发现跑肚子了,兴许就猜错了,或是根本就不知所谓,这压根就不是密码,更象是字谜。
王毅听着丁一的话,一时就有点不明白了,什么不严谨?但丁一已经起身说要去更衣,请他小坐片刻,似乎很急,便往这四海楼后院快步去了,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出来,却对王毅问道:“太皇太后的身体还好吗?宫里近来有什么动静?”
丁不是内急,他是去了一趟四海楼的厨房,自从帮这里弄了几个相声本子,又提了几个新菜“创意”给掌柜之后,这四海楼倒是对丁一完全开放了,不然的话,在丁某人没有亮出名头的情况下,一般是进不去厨房的。
他是去把那张纸放进灶里点着,看着它焚烧成灰再取水冲散方才出来的,怀恩给他传这消息,绝对是一件冒了很大风险的事,若丁一没事倒好,他可不愿意自己要是过不了这个坎,日后再有什么蛛丝马迹牵连到宫里的小兄弟,那就不是朋友之道了。
“侄少爷,这太皇太后的事,哪里轮到咱家知道?”王毅听着就苦笑起,他去宣旨之后以为脱离了浣衣局,谁知没两天就遭了祸,一直就闭门不出等候发落了。先前在浣衣局,也轮不到他去探听。浣衣局那是宫里基本最为下层的所在了,要不他怎么想着法子换位置呢?当然,只能说基本,南京这边就更下层了不是?
不过丁一问起,王毅还是捡着自己知道的一些宫内轶事低声说与丁一听,把宫里的事搬出来讲,一旦被发现那自然是落不得好,但王毅现时可谓人生低谷,他还怕什么?平常人家还怕祸及子孙,太监还有什么好想的?
“唉,这都是命,有权有势的,总是有法子弄钱;咱家这本分人,就总是吃亏!”王毅说着,突然趴在桌子上,示意丁一附耳过来,“咱家离京时,兴安那混蛋似乎找到一条来钱的路子,他的干儿子干孙子,都在四处找人借钱……”
丁一听着就明白了,这位,看来就是所谓的消息灵通人士,大约能收到点风声,但自己脑子又不好使,又觉得命运不公,全天下都对他不好……怀恩看怕也是从这一点上,推到了这个结果,所以糊弄这位来报信。
到了这位嘴里,却成了兴安要去放贷或是投资!
司礼监大太监,想要来钱的话需要去干这等事?这不是等于穷百姓以为皇帝床头会摆两煎锅,想炸啥就炸啥吃的腔调么?丁一终于打消了最后一丝念头,本来看着这人一再叫“侄少爷”的份上,怀恩又年纪实在太小,丁一还想看看能不能把这厮扶起来,也好靠他把宫里消息给自己通风报信,谁知道这位的脾性,看来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这时饭菜也上了桌,丁一便招呼着王毅起筷,又陪他喝了一小壶酒,最后掏出一张凭票,却是南京城里的沈家金铺开出的,二十两黄金的票子,塞在王毅手里,对他道:“在宫外置个宅院吧,现时我手头开销也大,帮不了你许多。”
“谢侄少爷的赏!”王毅倒是没有推却,如家里领了主人赏赐的奴仆一样,居然就当场推开了椅子,跪下给丁一磕了头。丁一看着也是无语,怎么也是在宫里做到太监这一级别的人,这位看着就真没阔过啊。王振就不说了,单是大同前任的守备太监郭敬,当时随便给丁一捎的“土产”就是以十万两计的银子,这位二十两黄金就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了。
这时却就听着台上说相声的姑娘尖叫了一声,丁一抬头望去,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正围着那两个说相声的姑娘:“秦淮河下来的货色,装什么良家女子?”、“今个儿就跟着哥哥走吧!”、“好人家的女儿,哪有出来抛头露脸的?来,给俺唱个‘一八摸’!”他们在说这两个姑娘是从秦淮河出来的,就是认定她们是烟花女子。丁一看着苦笑,这两个姑娘不卖菜了,赚了几个钱,这些天也学着打扮起来,不知道是请教了谁人,看去还真是风尘味蛮重的。
丁一看着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不过掌柜的已经跑了出来交涉,自然丁一也不会冒然去出头。只不过他突然觉得,自己弄的这个相声,到底会不会是害了这两位姑娘?虽说人也不是他选的,但毕竟人不可能割裂于时代存在吧?正如那地痞所说的,好人家的女儿是不兴出来抛头露脸的,这两位姑娘被叫来说相声,会不会害得她们被人非议呢?
王毅见丁一突然脸色有些不快,便问了起来,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宜,丁一便随口说与他听。王毅听着“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侄少爷啊,你写了本子不要钱给了掌柜的,人也是他去街上叫来的,什么事?”
显然这说辞,他发觉依旧没能解开丁一心头的结,于是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那几个地痞在瞎扯罢了。侄少爷,若是官宦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