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几乎是以龟速在处理周程和说的每一个字。他需要花费更多的j-i,ng力和全部的注意力才能将混乱震荡的情绪通通划拨到一边,然后,在一字字中找到能够让自己暂时安心的只言片语。
那些话语像齿轮上的锯齿,一寸寸划过头皮,夏时优确信自己记得很牢。
只是过会很久,他才握住桌边坐了下来。
周程和担忧地看着夏时优,“应该没有大事。肋骨断了几个月就能长好,你别太担心了”。
夏时优点了点头,仰头靠上椅背,一语不发。
“去吃点东西吧,待会不是还要开会?”
夏时优的脸色白得不像活人。这段时间连轴转的项目会议和股份会议,周程和也很吃不消,更何况是负责全局的夏时优。
周程和有点后悔就这么告诉夏时优,至少应该等手术结果出来再说,好歹也能让人真正放下心来。
“我没事。程哥你让我自己待一会。”
“好。”
半小时后,会议如常开始。
夏时优看起来和半个小时前没什么不同,只是说话声音低了几度,话也少了些。
不了解情况的,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总裁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无端带来些压迫,气场也更加不怒自威。
整场会议下来,夏时优只在最后敲定修改方案的时候多说了几句,其余时候,安静得像一尊苍白雕塑。
会议结束在晚上八点。
周程和特意问了要不要司机送他回酒店,但被夏时优拒绝了,说要再留一会处理下盛娱股票。
十点后,当周程和不放心,再去敲夏时优办公室门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飞到香港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
当夏时优站在航站楼出口的时候,刚过了午夜。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医院里却很忙碌,白灯如昼。
夏时优在护士台查了信息,但已经过了探望时间。如果要探望的话,建议明天再来。护士还告诉他,vip病房那位明星的手术很成功,等麻醉消了就能醒过来。不用担心。
夏时优笑了笑,驻足片刻,想明天过来也是可以的,顺便还可以给他买束花。
真是不容易......脑海里冒出那条“累”的朋友圈,夏时优脸上的笑意更深,疲惫感随着落下的心事也淡了很多。
夏时优好笑想,估计明天就会有最新鲜的朋友圈更新了。
“晚上有人看护吗?”临走前,夏时优不放心问了句。
“有。他男朋友来了。”小护士八卦得很,笑嘻嘻地补充,“还挺帅的,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呢!您是他什么人?”
夏时优重复:“男朋友?”
“对啊,一出事就赶来了。到得比记者还早。担心得不行。好像还是个律师——”
“夏时优?”
护士轻快言笑的声音被一声爽朗男声打断,夏时优有些恍惚地回头。
他认识他。是当年帮了宋以深大忙的那位知名律师,好像叫路易斯。
“你怎么来了?担心以深?他没事了。”
路易斯一只手里拿着好几张化验单和ct单,另一只手里抱着一束百合花,袖口还有斑斑血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宋以深的。
巨大的荒谬感向他袭来。
耳边小护士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嗡嗡响个不停,“喏,就是他......”
夏时优觉得应该是误会,想礼貌微笑下,但不知为何,脸部僵硬得什么表情都做不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
“怎么这个时候来?太晚了,你进不了看护病房。你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路易斯笑得真诚,姿态间俨然就是一位合格的男朋友。
夏时优沉默。
刚才两人目光交汇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只是宋以深知道吗......
转念,夏时优微扯嘴角,他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一股很强的不适感,夏时优心底里抵触这样的会面。很抵触。
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被人一眼看穿后,什么也做不了。
小护士的话还在耳边,她问他,他是宋以深的什么人。
好像什么人都不是。
就是挺可笑的,夏时优想。
路易斯左右看了看,抱歉道:“我手里的单子还要给值班医生拿去看,你要不在这里等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