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彦见状,点手把少年叫来,二话不说,先扇了两个耳光,骂道:“不长进的东西,连汉话都不懂,真他|妈|的丢脸。”
安邦彦说的也是汉话,少年不懂,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羡慕。害怕的是,这个黑夷老爷看起来很生气,不知又要想什么办法,整治自己这个娃子;羡慕的是,黑夷老爷讲的是只有上等人才会说的汉话,音节、韵律比夷人土话好听多了,可惜自己听不懂。
安邦彦骂了半天,虽然解气,自觉在建奴面前挽回了点面子,但于事无补,便又换了夷人土语,向少年说明假扮信王爷时要注意的问题。
夷人少年连连点头,不管懂不懂,先应承下来再说。要说不懂,黑夷老爷的脾气不好,怕不要被他活活打死?
安邦彦没见过信王,不知道他穿什么衣服,但至少不会穿夷人的服装。他叫人把安位的一件汉服拿来,给他穿上。安位是成年人,比少年的身材高大,衣服肯定不合身,先套上再说吧。反正是远远地让锦衣卫看,合不合身的,没有多大的关系。至于衣服的颜色对不对,那也不管了,反正是远远地看。再说了,就不许信王有几套衣服换洗呀。
安邦彦又叫来三个口齿伶俐、会说汉话的军官,让他们去龙里城下劝降。
那三个人一听就懵了,人家锦衣卫一个个龙精虎猛,打得叛军丢盔卸甲,劝人家投降,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我看是是先进水,后被门夹!几个人跪下来哀求。宁愿进敢死队,也不去当使者。开玩笑,当敢死队还有活的可能性;当这个使者,胡说一气,就算不被乱枪捅死,也要被乱刀分尸。
安邦彦一指少年。道:“无妨,我们已经把信王爷抓住了,只要他敢动你们一根寒毛,我就把信王给宰了。”
安邦彦说的是汉话,少年听不懂,所以还是木然地站在那里。
三个人听安邦彦这么说,狐疑地看了少年几眼,问道:“大王,贵阳城被攻破了吗?我们怎么不知道?”
安邦彦大怒。到底你是大王,还是我是大王啊,一点规矩也没有,连军事机密也问,这不是让我在建奴面前丢脸吗?可是这几个人是黑夷,不是说打就能打的小角色。他尴尬地看了一眼苏尔泰,然后冷然对这几个人说道:“本王抓到信王,自有我的方法。你们几个无须知道。现在我问你们,去还是不去?”
一个夷人还想说点什么。另一个夷人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别说话。他已经听出安邦彦话语里冷森森的寒意,再推辞的话,恐怕罗甸大王就要动杀机了。
第三个夷人想了一会儿,说道:“大王,我们去了。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白布呢?”
夷人尚黑,少有白布,这个夷人问得在理。使者打白旗,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你让他们举着黑旗过去。锦衣卫不拿炮轰才怪呢。
安邦彦非常珍惜地从里屋拿出一卷白色的绸缎,递给他们,说道:“就从这上面裁一块当白旗吧。省着点用,很贵的。”
大明是彩色的,什么颜色的布、绸缎都有,以前夷人要买也容易。可是自从安邦彦造反,大明就断绝了与夷人的交易,贵州绸缎价格飞涨,就连安邦彦自己也没有几套新的绸缎衣服了。
三个人迅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安邦彦一见,心疼死了——那一卷白绸缎一点没剩,全用光了。
原来,这三个人不但做了一面巨大的旗帜,而且用白绸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是五月天,天气炎热,这几个人也不怕把自己捂死。
一个人说道:“大王,我们担心锦衣卫的眼力不好,看不见白旗,不知道我们的来意,恐怕会误伤我们,所以全身穿白。这样,锦衣卫就知道我们是去谈判的了。”
安邦彦心道:“锦衣卫眼力不好?胡扯,开炮打我们的投石机的时候,他们准得很呢。我看,是你们贪图我那点绸缎,这才裹在自己身上的吧。”
安邦彦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又温言鼓励了几句,把他们送出帅帐。
等三人走后,苏尔泰才问道:“大王,为何不对这三人言明实情,说这个信王是假的?”
安邦彦微笑着解释道:“锦衣卫古灵精怪,骗他们着实不易。如果要骗他们,一定要先骗自己。如果告诉这三个人,信王是我们找人假扮的,他们极易被锦衣卫看出破绽。现在他们确信这个人就是信王,身上就没有破绽,既然没有破绽,那么又怎么会在锦衣卫面前露出破绽呢?这样,我们的大事成矣。”
苏尔泰心中一惊:“谁说夷人是傻瓜来着?他们聪明得很,只不过战争经验少,这才在与大明的斗争中处于劣势。看来,回到大清国,我一定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大汗,让大汗注意,不但要消灭大明人,还要消灭夷人。总之,大清国土上,除了螨人,什么人都不能剩。这样,才能避免四百年前蒙古灭金事件的重演。”
------------------
龙里城墙上的炮声渐歇,这次的炮击,初步估计至少消灭了五千叛军。四十门虎蹲炮的威力还是很可观的。不过,这也和夷人的配合分不开。也不知道夷人搭错了哪根神经,居然跑到离城墙五十步的地方耀武扬威,被消灭了也是活该。
朱由诚看着拉开的包围圈的叛军,发现他们士气低落,而且长枪阵与拒马脱节,骑兵能发挥最大威力。他心中一动,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