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右挪了挪,“右边裤袋。”
尹天在他腿上一阵摸索,终于取出那“风油精瓶子”,扭开洒在毛毛虫上,捻出最肥的那条道:“张嘴!”
宁城这会儿听话极了。
尹天自己也饿,但看着蠕动的毛毛虫实在下不了口,正做思想建设时,宁城嘀咕道:“快吃,不吃没有精力完成下面的项目,你想想咱们的革命先辈,想想红军二万五……”
尹天立即用毛毛虫堵住他的嘴,旋即又给自己塞了一根,待那奇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才悠悠地想:红军二万五,宁城二百五……
几分钟后,头盔里的十几只毛毛虫被一扫而空。
宁城跟机器人似的又恢复了精神,尹天却萎靡下去,感觉自己已经被毛毛虫窜了种。
宁城拍拍他的脸,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颗奶糖,笑道:“要不要?”
尹天像只汪似的猛点头,心里骂着“你居然敢在无补给考核中私自带糖”,嘴上却一个劲儿地说:“要要要!”
宁城剥开糖纸,将糖挤进他嘴里,看着他一脸陶醉宛如又从毛毛虫变成了人,笑着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乖。”
尹天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宁外温柔。
“温柔”这个词与宁城自然是不匹配的。
补给之后,考核继续进行。
周小吉的情况略有好转,沈玉伟什么也没说,吃力地跟着前方的队友。
这天最后两个项目一是武装泅渡,二是铁丝网排障。
宁城游在队伍的最前方,郭战则留在最后保护沈玉伟和周小吉。
游至一半时,队伍中忽然传出一阵叫喊。宁城头皮一麻,立即明白是尹天出了事。
他转身奋力往后方游去,一边游一边大喊:“蹬腿!蹬腿!”
不用问,都知道尹天抽筋了。
水中抽筋极其危险,好在江一舟刚好游在尹天身边。
宁城赶到后,江一舟立即将尹天交给他,加速向领头的位置赶去。
尹天吃痛地皱着眉,上齿狠狠咬着下唇。宁城扶着他的身子,喊道:“蹬腿!用力!”
尹天吃力地照做,但一天下来体能几乎已经耗尽,再在水中猛力蹬腿便显得非常困难。
宁城见他难受,也不再逼着他蹬腿,只道:“左手拉着我,右手划水,腿能蹬就蹬,我们上岸再说!”
最后1公里,尹天恁是被宁城拖着完成了武装泅渡。
躺在岸边的青草上时,他大口大口呼吸,想跟宁城说句“谢谢”,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太他妈累了。
宁城放下背囊,蹲在地上解他的鞋带。
此时抽筋已经缓解,但腿麻得没有知觉。
宁城边解鞋带边说:“你他妈捆猪啊?鞋带绑得越紧抽筋的可能就越大你不知道?”
他用力点点头,心道:老子知道!但是不绑紧中途掉了怎么办!
宁城弄好鞋带后站起身,脏兮兮的军靴踩在他膝盖上,骂道:“想想我们昨晚说的话,赶快给我好起来!”
谁,都不会离开!
尹天闭上眼,深呼吸3秒后忽然坐起来,一拳砸在草地上,咬牙道:“走!”
宁城笑着踹他,说:“跟被奶了一口似的。”
转场的路上,尹天几乎是靠着意志狂奔,而宁城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给他方向,给他光亮。
这是一个不再需要“意志”的时代。
前人靠着难以想象的意志与信仰将这个国家从焦土变成乐土,后人的安乐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
歌舞升平,人们开始嘲笑意志,说它老土,笑它过时。
可是它终究存在了下来。
在年轻继承者们的心底。
跑抵铁丝网排障场时,尹天摔了一跤,宁城将他扶起来,贴在他耳边说:“好样的!”
最后这项考核看似简单,却极其变态。
梁正设置了6层铁丝网,每一层上都挂着很多小铃铛,队员如想通过,就得将6层铁丝网逐个剪开,而在剪的过程中不能碰响铃铛,响一次扣5分。
经过一天的折磨,队员们已经很难保持身体的稳定,几乎所有人的指尖都轻微颤抖,别说剪掉铁丝网,单是捏住铁丝都会让铃铛响上一片。
郭战蹲在铁丝网边蹙眉思考,宁城等人站在一旁焦急地捏着手指。
一脸苍白的周小吉忽然说:“战哥,你看我的手。”
他的手,竟然是不抖的。
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曾经遍尝苦辛。
郭战说:“我有办法了,咱们的背囊不都在刚才的泅渡中弄湿了吗?把水拧出来,和在泥巴里,然后用泥巴堵住铃铛。”
5分钟后,稀泥和成。
郭战拍拍周小吉的肩,说:“小鸡,下面看你的了。”
周小吉认真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趴在铁丝网下,小心至极地将稀泥堵进铃铛中。
堵完一层,郭战与宁城、叶一舟就爬进去剪一层,然后周小吉再堵一层。
尹天等人也没有闲着,稀泥会干,剪铁丝网和堵铃铛的时间又极其漫长,于是他们不停地搅动着稀泥,并悄无声息地送至周小吉手边。
残阳之下,6层铁丝网终于剪除完毕。
10人匍匐在地,挨个通过铁丝网。因为身体与背囊都不能碰触到上方的铁丝,他们几乎是以脸着地的方式爬过。
看着宁城一脸泥灰,尹天既心痛,又骄傲。
夜里,5个小组的成绩出炉,4组虽然完成得不错,但被超常发挥的2组超越,排名从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