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你好过。”
雨一直在下。
令耳畔愈发宁静的澄澈的雨声,白茫茫的一片,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他不禁颤抖着卷紧了单薄的被子,贪恋其中残留的一丁点温度。
任蓝……林琛……还有陆源……
结婚……事业……美满的家庭……
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脑海里凌乱,停不下来。
发生了太多的事。
那个人以前向往的一切,被他毁掉的一切……如今,真的都已实现……
真好。真的。打心底这么觉得。
“陆源……”他唇角微微上扬,只有笑,没有泪。
尘封了太久的名字,唯有在梦境中,才敢喃喃唤出口。
“……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从自造的业障中解脱。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轻声地叹息,随后有几根温度适宜的手指,试探着按上他的额头。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优美形状,这是——
“……陆源……”
眼帘依然无比沉重,沉浸在昏沉中回不过神。
就这么放肆地仗着半梦半醒,一遍遍地唤着那个早不属于自己名字。
“陆源……陆源……”
“……”那人没有回答,手指顿了顿离开。
“是你吗……”
“……”
“我想忘了你,但是,要怎么做……”
“……”
“陆源,我现在很难受……”
“不知道哪里难受,也许是全身都在生病……差点就想要你帮帮我,可是不可以……”
“你结婚了,不能再和我纠缠……所以……不要再辜负另一个……如此爱你的人……”
过高的温度烧灼着喉咙,后脑炸裂似的疼,却还是停不住地大段大段地说。
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胸腔里那沉到要压垮他的痛苦——
“这世上还有别人能那么爱你……其实是件好事,我早说过,我不介意……任蓝……她很适合……”
“并不是同情,而是觉得她很可怜……”
是的。被任蓝所憎恨,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就算她做法有误,也只是因为太爱陆源。
他之前的做法,又哪里比任蓝值得称道?
“所有被卷入此事的人,都很可怜……你无须责怪他们……因为我……和她,和很多人一样,都……可怜到了极处……”
再说不下去,他喘息着停了下来。
从后脑压迫的肿块上,传来剧烈的钝痛。
身边那人沉默着,又把修长的手指贴上他的额头。
“你还在烧。”
对方的音量压得很低很低,只听得清内容,却无法辨别来自何处。
“你答应我……不要怪她,好好珍惜她……”
“……”
“这才是你最需要的……被我缠住的时候,一直……追求的幸福……”
“不要再说话了……”像是不能再忍,身边的人气息稍许慌乱。
“陆源……你答应我……”
“……”
“答应我,你一定会……好好地对任蓝……”
额上温暖的手指陡然攥紧成拳。
“……嗯。我答应你。”
声音微微颤抖着,微妙地和陆源的音色有哪里不同。
但他却无心在意那么多,终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那就好……”
他脸色愈发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嘴唇却愈发地干燥。
忍不住深深地呼吸,胸腔里的炽热,简直要将人焚烧殆尽。
恍惚中感到有人挨近他的脸庞,手指一点点拂过眼睑,带着舒适而略低的温度。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对你……”
那样懊丧的低哑的嗓音,仿佛随时压抑着快喷薄而出的情感。
“可是时间紧迫……我必须用这种手段……最近心情很不好,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不留神,就迁怒到了你的身上。”
这一次可以很清楚地听出来,说话的人,并不是陆源。
那么,又该是谁?
他迷惑着颤动了一下眼睫,想要睁开。
额上的手掌却挪动下来,以刚刚好的力度,轻盖住他的双眼。
“任蓝她,两年前就被查出,得了很严重的病。”
咦……?
眼前充斥了比平时更暗的浓黑,却莫名不觉害怕,只觉安心。
竟让他在神志不清的疑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完了接下来的话语——
“陆源一直拖着她的事情,既没答应婚约,也不忍心拒绝……”
“明明比谁都想对你一心一意,却不得不施舍自己的时间给她。”
男人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比刚刚苦涩沉痛许多。
“虽然我讨厌他,但是……我没资格指责。因为我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
“请原谅他吧,柳生。”
原谅……
如此陌生的,让他不知所措的一个词。
“如果可以的话……”
“也请务必……原谅我……”
又是原谅……吗。
说话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之前倾听他梦呓的,难道一直不是陆源?
他脑中空白一片,只有雨声在耳畔渐渐变大,遮掩了所有其他的动静。
“……睡吧。”那个声音突然变得很柔和。蒙着双眼的手掌也随之离开。
仿佛得到了某种许可,他终是放下心中坚守的一丝紧张感,疲倦地陷入沉眠。
这一回,不再有梦。
作者有话要说:使劲儿奔奔奔奔奔结局,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