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呢?戚副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唐川飞快地跑着,那对他们来说,叫疾行。
无论什么地形都不是问题,只需要不断地往前跑,飞快地跑,遇到障碍物,翻过去就是了,遇到沟壑,跳过去就是了。
夜风刮过耳畔,带来呼呼的回响。汗水挥洒,心脏在胸腔里强有力地跳动着,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前面是一堵墙,一堵高楼的外墙,硬生生止住了唐川的脚步。
他后退。
但这就完了吗?
不,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唐川的眸光从未如此明亮,有句话怎么说?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一、二、三!
唐川纵身一跃,风吹起他的衣服猎猎作响,发丝轻扬,他在半空中调整着姿势,然后——一把攀住外墙上的窗檐,脚蹬在墙面上,用力,单手侧翻!
正站在窗口捧着面碗欣赏夜景的小胖子,吓傻了似地看着他。
“哇哦~”唐川伸手,好心地抬了抬他的下巴,让他把嘴巴合拢,“小心面条要掉出来了。”
小胖子涨得面红耳赤,一口就囫囵把面条咽了下去,随即又看到了什么,惊吓地指着窗户,“你你你、你们!”
贺兰从窗户里跳进来,学着唐川玩世不恭的样子,耸耸肩。
唐川见人追上来了,眨眨眼,挥挥手,“拜拜~”
继续跑。
唐川就不信了,他都不能赢贺兰一次?
另一边,等待着的人正进行着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家庭谈话。
坐在轮椅上的老议长看着自己面色凝重的小儿子,在心里叹口气,摇摇头,双指捻起一粒棋子放入棋盘上,说:“来下盘棋怎么样?”
父亲有令,儿子当然奉陪。
只是今日却不是下棋的好日子,心境不对。烦躁时下棋,便下得毫无章法。
“小正,静下心来,下棋就像生活,你不静下心来,永远都看不清下一步该走什么样的路。”老议长终于提点了一句。
秦正却比刚才更凝重——老爷子的说教又要开始了,想死。
“这个时候,你就要多看看年轻人怎么做,人在某个地方呆久了,思维就硬化了,不是说你这个人就变了,变得不好了,但是你多看看,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出去,就从这个思维硬化的僵局里,跳出去了嘛。”老议长说话慢,老了更慢,悠扬的语气像在打太极,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哲理蕴藏其间,但是真的太慢了,还很长,“你觉得现在的境地不好,无法作出正确的抉择,有太多的顾虑,归根结底,是你没有搞清楚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人老,这心可不能老啊,况且你还没有老,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到自己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你二十几岁坚持的理念,到现在还在坚持吗?为什么坚持,又为什么犹豫了,你是害怕了吗?都可以问问自己嘛……”
秦正觉得自己快要灵魂出窍。
“这个时候,就要多看看年轻人……”又来了,这句话已经说第二遍了。
“我知道你对年轻人还是很寄予厚望的,比如你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什么思?还有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娃娃,小海最近的活动,可借了你不少势吧?”老议长笑呵呵的,“你还是沉默,沉默不能解决问题,但很能说明问题。你下不定那个决心破而后立,却又默许小海的行为,是因为他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年轻人嘛,就是胆儿大、有冲劲……”
“父亲,这我知道。”秦正的手按在棋子上,目光望着自己的指尖,深邃沉稳,“但您之前也说过,议会需要一个能稳住大局的人。”
“我说过吗?”老议长记性不好,已经记不大清了。这也许会让他的小儿子感到吐血,但这无关紧要,年轻时总是要犯一点错的,人老了,也总是想弥补的,他悠悠地又摆下一颗棋,妙手一拨,成合围之势,“那你觉得你稳住了吗?”
秦正的心顿时被戳了个窟窿。
“父亲,你不说我也知道。”
“呵呵呵……”老议长笑着,自顾自地摆弄着棋盘,“现在这个社会是年轻人的社会啦,不是又有个说法,叫什么——黄金一代?我看有几个小家伙就不错嘛,好比贺家那小子,还有薇薇安,那也是个好姑娘,还有贺家小子的小男朋友,小海时常跟我提起,那可真是有趣极了……”
正说着,窗边忽然传来响动。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就见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夜风倒灌,呼啦啦地吹,米白色窗帘顿时摇曳似旌旗。
与此同时,两个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地从窗外跳入,如果不是风大,脚步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人抬头,都是年轻俊朗的脸,额头上带着些许的汗水。
“年轻人来了。”老议长说道。
“晚上好,两位议长阁下。”唐川率先打了个招呼,那笑容扬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那可真是青春扑面而来。随后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被他推开的窗户,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意,“抱歉,一不小心走了条捷径。”
老议长却笑得格外开心,“没关系没关系,小正长大以后都好多年没人爬过我的窗户了。’
贺兰随即走上前问候,两人在棋盘旁边的另外两个空位上坐下。
刚坐下,唐川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贺兰:“刚刚到底算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