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点燃一根烟,愁眉苦脸地深吸了一口,拍着林学涛的手背苦口婆心地说着。
“就说二柱他娘们,明摆着硬要跟政策作对,说不许生二胎,肚子里又大了。计生办的人也不知找过他家多少回,他两口子就一个字:赖!没办法,那最后还不得我这个副所长出马么……我是好心跟他们说,可二柱那小子倒好,还动手打人!兄弟,你说,我马如龙能饶得过他么?”
马如龙在林学涛面前倒先倒起了苦水,说得似乎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
“那……二柱他娘们咋样了?现在在哪儿?”林学涛问了句。
“你说那泼妇?他男人故意伤害公安干警,我把他拷来,她不依不饶哩!一路追打着,把老子的衣服都扯烂了。死活也要跟他男人在一起。涛子,你知道,我马如龙的脾气不算太差的吧?还是给这娘们惹毛了,扇了她几巴掌。娘的!在局子还放肆,不把我这个副所长放在眼里么……”
马如龙摆摆手,吐出一口烟,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样子。
“可你猜怎么着?二柱他娘们愣是自己倒地上了,捂着肚子哭喊,你说说,这不是故意讹人么……”
马如龙的话,林学涛听在耳朵里,心情越发地沉重起来,不知不觉间,两只手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强压着怒火问了句。
“后来呢?”
“后来?我叫人把她拉出去,可那娘们赖地上不走,说死活也要跟男人在一起。得,既然她自个儿要陪男人一起蹲局子,那咱也没办法,这会儿,也给关着哩!”
林学涛听了,默然无语。
马如龙一双狡猾的眼睛掠过林学涛脸上,却至始自终也没有找到自己等待的东西,就叹了口气,接着说。
“涛子,咱们都是明白人,其实我知道,你来找我,那就是为了二柱家的事来的,你这个村长刚刚走马上任,现在急着要给村里人做做好事,树点儿威信哩!只不过这事儿……计生办那边我也不好交待,兄弟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马如龙拍拍林学涛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可这会儿,林学涛的心里早已经沉到了极点,马如龙嘴里说的那些场面话,他早已无心听进去。
内心中,林学涛越来越觉得有些懊悔和内疚……
为着自己没有早点腾出手来收拾马如龙这样的角色。
林学涛二话没说,从沙发上起身,就朝办公室门口走去,马如龙忙不迭客气地跟了过来,还亲自给林学涛打开门。
马如龙送着林学涛走出了派出所的院子,林学涛低着头也不吭声,手里的单车只是推着,也没骑上去。马如龙就这么跟着,好像跟林学涛达成了某种默契似的。
看着林学涛也不告别,也不骑上车,马如龙就知道,林学涛一定还有啥话要说出来,之所以刚才没说,那是时机和环境不成熟呢!
果然,两人走了一段,出了派出所大院来到一段僻静的林荫道上。林学涛的就忽然止住了步子,再抬起头,脸上的神情神神秘秘,带着商人那种特有的狡黠。
“马副所长,既然我林学涛来了这一趟,就这么空手而回,总不好意思吧。二柱是我村里的人,他爹跟咱爹算是有点儿交情,他女儿凤儿都找上门来求我了,我要不做点啥,这村长的面子,实在有点儿下不来台啊。兄弟,你可真叫我为难哩!”
马如龙一听这口气,知道这回上了道儿,呵呵干笑两声。
“涛子,你跟二柱家啥关系啊?也不是太熟吧,怎么为着这桩小事亲自跑来了,这可不跟你这个大厂长的作风不般配啊!”
马如龙还在试探林学涛。
林学涛咳咳两声,笑道。
“是不是小事还不一定呢。”
马如龙就拍拍林学涛肩膀,说。
“涛子,你就别谦虚了,谁还不知道你呀,在辛庄就数你吃得开,脑子活络,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心里怕是早就有主意,你小子才不会白跑哩!有话就直说吧。”
林学涛顿了顿,凑到马如龙跟前,叹了口气低声道。
“你也知道,二柱家条件不咋样,自己又是家里的梁柱,这么关着,我这个当村长的面子上也不好看。马副所长的难处我也是了解的,二柱在家在邻村赵庄有个堂兄弟,当天就来找我了,让我给帮忙,想想办法。本来我也不愿意趟这浑水,不过二柱他兄弟在赵庄那边有块地,说是愿意转让给我,作为酬谢。马副所长,你也知道,我林学涛收了刘明辉的厂子,又在扩大规模,需要用地,心里寻思着厂子壮大了,也是给村里人谋福利嘛,就有点儿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