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桓和王得仁打了半辈子的仗,嗅觉非常灵敏,城外的清军大营表面上一切如常,几个诡异的细节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人商议一番,又找来当值的哨兵仔细询问,得知清军大营天黑后乱过一阵,金声桓基本上可以肯定,清军就在刚才突然调整部署,很可能调走了一部分兵力,但具体动向不明。
这是个让人非常纠结的结论。
也许是个机会,也许是个陷阱。
如果是援兵到了,当然要里应外合,趁机打破清军的包围圈,但万一是自作多情,甚至中了清军的诱敌之计,以城内明军的现状,再打一个大败仗的话,很可能立刻崩溃。
“算了,再等等看吧。”金声桓摇摇头,强压住心里的冲动。
南昌包围战旷日良久,在一次次的防守和反击中,城内的明军就像长时间拉开的弹簧,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借助高大的城墙还能守一段时间,出城野战却力不从心。
“要不然的话,我带一千人出城,是胜是败,不会影响大局。”王得仁还是不甘心,城中已经弹尽粮绝,哪怕风险再大,也要试一试。
“你肯定不能去,换一个人还差不多。”金声桓坚决不同意。王得仁的部下出身于大顺军,战斗力强悍,占了城中兵力的三分之一,而且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如果王得仁出了什么意外,马上就会发生内乱。
“换一个人就不灵了……”
王得仁还要坚持。突然有个军官登上城墙,离着老远就叫道:“金帅!王帅!赣江对岸新建镇起火,去了好多的鞑子战船!”
新建镇?金声桓和王得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不解的神情,这会儿顾不上想太多,他们急匆匆下了城墙,上马向西门奔去。
登上西门城楼,对岸的火光清晰可见,远远的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江面上却能看到许多的清军战船。急匆匆地向新建码头驶去。
“奇怪,若是楚军的援兵到了,怎么会从西边来?”金声桓惊喜之余。又感到非常疑惑。
“嗨!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呢!哪怕是鞑子大营自己走水了,咱们也得去凑凑热闹!”王得仁请命道:“我带五千兵马,出西门冲杀一阵,如何?”
“不行!”
金声桓竖起两个指头:“机会难得。五千兵马太少。最少要带一万人,要真是楚军的援兵到了,我自领大军随后策应!”
谭泰攻入江西后,金声桓和他在鄱阳湖一带打了两仗,损兵折将之余,南昌城里杂七杂八还有七八万人马,这一万精兵是全军的精华,当然。如果真是援兵到了,再把所有的兵力全押上去。不用再留任何后手。
皇帝老子也不差饿兵,城中立刻升起道道炊烟,金声桓拿出宝贵的存粮,给出征将士们做了一顿饭。就着这个时间,士兵们做好其他的准备工作,每人痛痛快快吃了两碗干饭,然后饭碗一摔,提刀出阵。
随着王得仁一起出城的,还有百十个的夜不收,他们负责打探军情,水性好的还要凫水渡过赣江,查清新建镇的情况,如果有援兵到了,和他们及时取得联络。
一声炮响,王得仁一马当先,冲出西门,全身上下披挂整齐,头上却没带头盔,只扎着一条发带,乱发随风脑后飞舞,点钢枪斜持在手,威风凛凛一将军,西北好汉王杂毛!
“杀!”
在战前动员中,王得仁把援兵可能到了的“可能”去掉,非常肯定的告诉出征将士,汪克凡已经带着十万大军杀到赣江西岸,现在只要内外夹攻,南昌之战就能转败为胜!
“杀!”
明军士兵气势如虹,刚刚吃了一顿饱饭还在其次,关键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在南昌城里暗无天日的熬了半年,士兵们宁愿今晚战死,也不愿继续等死!
西门外地形狭窄,随着清军的包围圈不断缩小,他们在这里也建起了一道连营,用壕沟寨墙挡在南昌城和赣江之间,切断城里和外界的联系。这道营寨修得相当坚固,朱马喇临走的时候,不但没有抽调西门连营的清军,反而又向这里调来援兵,增加兵力,以防止两岸明军会师。
明军不计代价,攻势猛烈。
清军早有准备,顽强抵抗。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都伤亡惨重。
一开始的时候,王得仁连续两次进攻都被打退,除了上千人的伤亡以外,似乎一无所得,但是根据清军的反应,他更加确信是援兵到了。
清军虽然守得很顽强,却一直缩在营寨里抱头挨打,不敢出来反击,其他几座城门的清军也没有派来援兵,很明显,这不是什么诱敌之计,清军就是被动防守,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要明军出城逆袭,就气势汹汹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朱马喇的主力去哪了?答案显而易见——赣江对岸的新建镇。
敌之急所就是我之急所,一定要打通和新建镇的联系!王得仁虽然伤亡惨重,却督促士兵连续发起进攻,不断对清军大营施加压力,同时派人进城,请金声桓增兵。
金声桓一直在西门城楼观战,对战场形势的判断和王得仁不谋而合,王得仁的传令兵还没到,他已经派出了第二支一万人的部队,还带着火炮冲车等攻坚利器。
战斗持续到拂晓,清军的西门连营终于撑不住了,这道连营虽然坚固,却因为地形的限制没有纵深保护,明军的火炮推上来后,轻易就能打到营寨里的任何地方。明军攻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