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晴这才一笑,拍拍我的肩道,“和我在一起这么久,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今天我的东道,咱们吃顿好的,给你补一补,好不好?”
闻言我骤然抬头,毫不作假地笑了出来……这些日子东奔西走,别说好的,连顿正经饭都没怎么吃过,他这句话对我来说,可比什么仙乐都好听!
谢晴见到我的笑容,先是一怔,然后,摇头,微笑。
锦帆却是一撇嘴,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晴霞则干干脆脆地笑了出来,说道,“公子,我看这一回,我可是要把钱好好带足了!”
晴霞是不是带足了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来的那一桌菜可实在够丰盛,还尽是我爱吃的大鱼大肉。而且这里已过淮水,菜肴的式样分量更接近江南,虽然也是鱼啊肉啊,却都做得极精致,细细巧巧的一碟一碟,瞧着只觉可爱,一点儿也不显油腻,顿时让人食指大动。周围环境也很好,两层小楼,一边临街,一边临水。这镇子虽不大,却因附近有海港,商旅云集,颇为热闹,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异国客,服饰奇特,十分有趣。另一边是条小溪,时已入春,沿岸细柳如烟,桃杏吐蕊,极是赏心悦目。
如此美景,如此美味,自是让我心情大好,胃口大开,信手挥洒之间,桌上菜已去了大半,那三个鸣金收兵的时候,我还在弃而不舍地打扫战场。
晴霞看了掩唇而笑,谢晴也笑,却不忘不时加两箸菜到我碗里,只有锦帆讨厌,撇撇嘴道,“吃饭拿大碗,干活白瞪眼。”
我怒,“谁说我不会干活!”
锦帆哼了一声道,“我说的!不服气?那你说你会干什么?会文还是会武?”
我呆了一下,然后使劲儿想,越想火越小,心里越发虚,半晌,突然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我会种菜,会做饭!”冷宫练出来的,应该算特长吧?我总不能说我会治国安邦吧?这话说了连我自己都不信,唉……
那两只俱是一脸惊诧,“你会做饭?”
我郁闷……忿忿不平之下,当即回道,“是啊,赶明儿我露两手给你们看看!”
那两个互看一眼,一个乐,一个撇嘴。
谢晴一笑,正待替我解围,这时就听旁边桌突然爆出一声咒骂,“昏君!”
本来热热闹闹的二楼,顿时一片安静,所有目光同时瞟向了我们旁边。就见那桌坐着三个书生样人,其中一个一脸义愤填膺,应该就是他了。旁边另一个年长的正在拉他,见众人目光转来,连忙拱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舍弟喝醉了……”众人这才纷纷转过视线,楼上渐渐恢复了热闹,只是我却再也吃不下了,控制不住地竖着耳朵听那边说话。
那几个人早已压低了声音,只是我离得近,凝神之下,仍可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就听刚刚叫骂那人道,“大哥,我说的不对吗?那人刚一亲政,便要南巡,劳民伤财,沿途惊扰了多少州府?只说临安府,广征民夫,硬要在一月之内为他建造一座行宫……”
另一人连忙道,“好了,你少说两句……”
那人却并不住口,只是声音更低了些,“……还荒淫好色,喜好南风,仗着权势,胡作非为……据说如今那位独孤侍书就是玄冥教的玄瑾,不知怎么被他看上,惧人家武功高强,就将独孤家几百口下狱,逼人家就犯……为了得到前右相卢衡,甚至逼死了太后……更骇人听闻的还是,他和前太子,自己的亲哥哥,也是不干不净……”
听到这里,我已经听傻了……我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可我万万没想到,在民间,我已经被传成了一个□。更让我郁闷的是,传闻之中,真真假假,前因后果听来丝丝入扣,十分之唬人。
不过郁闷之后,也不禁奇怪。卢家的事就算了,玄瑾出自独孤家,这在朝中和玄冥教都是只有上层才知道的秘密,怎么会传得这么广?而且说他是为我所逼,若是玄瑛传出去的,不会这样为他师兄开脱,恐怕还会添油加醋,说是玄瑾为求富贵如何如何主动。
至于我和二哥的事更是秘密,明晖宫都是我的亲信,不会瞎说,宫中人就算知道一些,又有谁没事敢不要命往外传?
难道,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谣言,只为败坏我的声誉?
正自皱眉苦思,忽然放在桌上的手一温,我一惊抬眼,却是谢晴轻轻覆上了我的手背,温言道,“别想了……”
我怔了一下才明白,他一定以为那些话,勾起了我在宫中的不堪记忆……汗……我只得作态一笑,点了点头。
他这才笑笑收回了手,半晌,突然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一怔……有什么打算?……然后,猛然想到,我和他们相识,同行,不过是为了屏风,为了宝藏,如今宝藏已得,他们已不再需要我了,又何须玄瑛他们来救?想到这里,我呆了一下,愣愣看着他,心中丝毫没有为即将得来的自由而生的喜悦,却只一阵茫然。
他见到我这个样子,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半晌,喃喃问道,“谢大哥,你要赶我走吗?”
他一愣,随即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父母双亡,家中已无人,怕你无处可去,所以想问你愿不愿与我们同行?”
我立时转忧为喜,急急接道,“谢大哥,你要带我走?”
他稍一思忖,才道,“只是,你知道我们的身分,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