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2月24号,晚上就该是平安夜了。导演给他们放了假,晏翎早上起来睡个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了这个点。
晏翎从浴室出去,扣好衬衫的衣领,再套上一件白毛衣,坐在沙发上,信手翻开厚厚的剧本,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果然,他看了不到十页就把剧本丢在了一边。在剧里他是个每天审阅一万本奏折的丞相,实际上他是个看见密密麻麻字迹就头疼的排版密集恐惧者。
晏翎摸出手机来,飞快地给翁渭侨发消息,这是他每天常做的事。
晏翎:大将军,现在忙啥呢那记得给我留两枝。
翁渭侨:别贫,忙着呢,新来了一批花,正在分装。
晏翎:哎呀呀那我给你打电话吧。
翁渭侨:你可拉到吧,上班期间不允许打电话。下班再说吧,不聊了。
晏翎也没再发消息,他知道翁渭侨忙,说打电话也就是吓吓他。晏翎陷在沙发靠背里,懒洋洋的跟猫儿一样,电视旁的鱼缸里一条红鲤鱼甩着漂亮的尾巴。
忽地他腾身站起来,三两下把自己衣裳收拾好,披上一件风衣麻利地就出门去了,不忘回头看看镜子,头发有没有乱。
翁渭侨正在一丛花中挑挑拣拣,用绳子绑好了,再套上漂亮的纸袋子,往里头插进一张空白的卡片。
看看钟点,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冬天日暮早,夕阳慢慢落下去,整个城市浸没在暖暖的余温里。
翁渭侨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山有水,有花有鱼。对了,还有一个晏翎,虽然喜欢和他顶嘴,但有他在的日子也不错。
戏里那个将军,总是和丞相离别。翁渭侨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
正想着,门外递进来一枝梅花,想来是漏下的。翁渭侨接下了,思来想去,找了一只细口的青花瓶子,梅花插进去,斜里逸出。
靠窗的木桌上摆着盆景,也是栽着梅花,石头上的青苔古意盎然。翁渭侨走过去把瓶子摆在盆景旁边,两相呼应。
“哟,梅花配美人,倒是难得美景。”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翁渭侨一凛,连忙退开了一步。
晏翎戴一条灰围巾,裹着风衣站在外头,起了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
翁渭侨好歹舒了一口气,走过去打开窗户,左右看看,问:“你怎么来了?”
“快到五点了,我来接你回家啊。”晏翎说,冷风吹来,他跺了跺脚。
“行了行了,进来坐会儿吧,外面冷。”翁渭侨招他,“你居然会来接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晏翎欢喜地笑,理好了头发,泰然走进门店里,扑鼻一阵香。镂花架子上摆着风干的满天星,蓝蓝绿绿的一片,下面盛着清水碟子。
“先生,买花吗?”站在门口的店员迎上去,笑意盈盈。
晏翎瞧了翁渭侨一眼,看他低头在做手上的事,抿唇笑了笑,说:“是啊,买花,买花送美人。”
店员一听便打趣:“先生的女朋友一定是个难得的美人,不如送芙蓉,芙蓉如面柳如眉。”
晏翎微微笑,说:“芙蓉太阴柔,我喜欢的那个美人,最是阳刚。”
“那就送海棠吧,铁骨柔情,四海应无蜀海棠,一时开处一城香。”店员说。
翁渭侨抬头看晏翎,不巧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一阵乱,忙垂眸掩去了。晏翎看得他的小动作,咧嘴就是笑,语气越发得叹然起来。
“那就海棠吧,这铁骨柔情,我甚是欢喜。”晏翎点头。
店员笑得粲然,毕竟晏翎这样的容貌和风仪,还是很少见了。
“小侨,下午送来的海棠包好了没有?有的话递出来呗!”店员朝里头招呼。
晏翎听见“小侨”两字,侧目看了店员一眼,撇起了眉毛。
翁渭侨回头就看到晏翎双手插兜站在门厅前,身边摆着盛开的百花。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一双眼里千万种情绪,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翁渭侨把花抱出去,一捧蜀海棠灼灼烁烁,把他的脸面也照得亮堂起来。
正要把花递给店员,晏翎上前一步把花抱一个满怀:“多谢小侨。”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店员惊奇一声,目光在两人中间徘徊一下。
“小侨是我的朋友。”晏翎站在翁渭侨旁边,帮他把衣领翻整齐。
翁渭侨也不跟他多说,警告地看他一眼,也就继续去工作了。晏翎瘪着嘴看他的背影,伸长脖子望着,半天就是不挪步。
晏翎付了钱,抱着花在门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五点了。他掏出手机给海棠花拍了一张照片,顺手发了一条微博。
“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正当晏翎看着微博傻笑的时候,翁渭侨走到他旁边来,正在戴帽子和围巾。
“啊,你下班啦?来,我们回家去。”
晏翎连忙收起手机站起来,揽着他的肩膀,准备一同出门,翁渭侨耸耸肩膀离了他的手,扣好大衣领子走了出去。
“咋了”晏翎追上去问,怀中抱着一束花。
翁渭侨横他一眼:“谁跟你是朋友。”
“这话怎么说呢,前几天你还亲过我呢,这咋就翻脸不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