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腰旋转起来,旁腿、探海、掖步又甩腰,那二十一根飘带因他的腰力被带动起来,与他纷飞的水袖一起,宛如天间飘洒下的轻红的雨,又仿佛笼着夕阳和晚霞的雾,因着楚腰的展臂或是高跳而永不落地。
随着楚腰动作加快,那敲打乐器的声音也更加急促,是雨打芭蕉,是一夜新荷上承接的骤雨,是乍破银瓶飞溅的水滴,是一声声落入玉盘又迸溅开的明珠。而在音乐和舞蹈的最中央,众星捧月般被始终拱卫的,却是楚腰一张极艳而不能掩的倾城容颜。
女性的柔婉与男子的力量,在这一支舞蹈之中,被这雌雄莫辨的美人演绎到了极致。
在某一时刻,楚腰连续七次云门大卷,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停滞又舒展,所有飘带如海浪般翻卷又涌出,那叮啷当锵之音一瞬间就被扬到极致!
这急促的敲击声只持续了不到一盏茶,却催得人连心脏仿佛都蹦到了胸口。楚腰轻喘了一口气,汗水几乎打透了他薄薄的纱衣。
他的舞姿渐渐放缓,飘飘欲招的水袖也被重新收回,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将要结束这支舞时,楚腰脚下鼓点重重一跺,整个人又凌空跃起,在空中倒踢紫金冠,从鼓面上径直落往那头酣睡的怒牛后背!
怒牛倘若一醒,当场就能把这婀娜纤细的炉鼎美人踏成肉饼!
“啊!”席上有人看得入迷,眼看他自寻死路,不由惊叫一声,几乎要抢身翻出案几去救,却被穷奇无声地按回座里。
只是这一挣一按的瞬间,楚腰就已经落在怒牛背上,压腰抬臂,手捏兰花,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尾。
昔有细腰能做轻身掌中舞,如今楚腰一舞,便是纵身一跃竟也不惊醒沉睡怒牛,可见他体态纤细轻盈到何种地步。
再配上刚刚他那一支从技巧到美感都完全无可挑剔的舞蹈,这一刻,伏在牛背上的楚腰即使衣衫被汗水薄透,莹白肌肤在红纱下隐约可见,竟也有种让人不容轻视亵玩的惊艳。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感叹道:“绝了,绝了……莫提是披香宫第一美人,说是三千世界第一美也足以当得啊。”
“如此绝色,如此尤物,竟真是人间所有吗?”
“穷奇大人能得此美,足以昭彰天命所归。”
一时间吹捧和恭维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大殿,穷奇闻言哈哈大笑,显然极为快慰。他敲了敲自己的桌案,得意道:“这便够了吗?”
不等他话音落下,穷奇抬手飞出一只象牙箸来,他把位置找得极促狭,不偏不倚正中那怒牛鼻孔,将这沉睡的畜生瞬间惊醒。
“啊!”这回的短促惊叫来自于伏身休息、暗暗喘息的楚腰。他猝不及防地被发疯的怒牛掀下后背,重重跌落于地。
楚腰一双桃花眼中倒映着这被激怒的妖兽身影,纤细腰肢在壮硕怒牛的衬托下几乎成了小小一粒。
这回是穷奇亲自出手,满堂宾客心里再是惋惜,也不敢有人来救,只有人忍不住求情道:“如此美人……”
穷奇却俨然不为所动,冷眼看着那怒牛双蹄高抬,马上就要冲着楚腰心窝踏下!
第225章 反杀
楚腰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着半转过身来。
在马上就要被怒牛一蹄踏下的瞬间, 他那双桃花眼盈盈欲泪, 挣扎着向这头怒牛伸出了一只洁白纤细的手。
这头怒牛的蹄子足有酒碗大, 楚腰那纤细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只能被生生踩折。然而近乎奇迹般的,怒牛的蹄子竟然悬停在半空之中, 而后它又避开楚腰,把自己高抬的双蹄放下了。
它喷了一个响亮的鼻息,冲着楚腰的方向低下头, 然后伸出长舌来舔了舔楚腰的头发。
有在座的客人看得啧啧称奇, 不由咂舌道:“此人之美, 甚至连怒牛都能辨识吗?”
穷奇拍案大笑,指着地上那头赤色怒牛得意道:“这头牛从牛犊时就全以炉鼎照顾, 每逢发情时也俱是炉鼎侍奉, 这眼界岂同一般?
它何止能识别美丑, 还能嫉丑如仇——你们谁若不信, 丢一个平庸些的炉鼎上前来试试?”
当下真有人揪断了自己案几前拴着炉鼎的铁链,意欲把那炉鼎抛过来试试。
还是座中有人拍穷奇马屁, 谄声恭维道:“大人设宴, 备下的炉鼎自然都是数一数二的绝色, 哪有什么容色平庸的能拿来试呢?”
那人原本都要把炉鼎丢到怒牛面前了, 听了这话后觉得再扔不好, 这才讪讪地把手里那截铁链抛下。
穷奇显然是被那记马屁拍得极舒服,也就不再显摆这怒牛鉴别美丑的本事。
他看地上的楚腰蹭着地毯直往后爬,来回躲闪着怒牛舌头, 终于大发慈悲,对楚腰招了招手,漫不经心道:“纤纤,过来。”
楚腰抬起手来试图阻挡着怒牛的靠近,其效果却不亚于螳臂当车。他实在被这头怒牛逼得狼狈,一听穷奇发话,就轻声抽泣道:“大人,求您……”
原本他那一舞足有倾城之能,妖极艳极,美到近乎有凌然不可攀之态。然而穷奇飞来一箸,先是让怒牛把他当众掀落,又将他欺凌得狼狈不堪,再不复一刻钟前不容采撷的惊艳。
原本厅内气氛由于楚腰令人震撼的美都已经一清,然而穷奇随便一个动作,就把楚腰重新置于那种任人摆布遐思的境地之中。
或者比那更糟,在那一舞之前,许多客人还只是想看看楚腰的正脸。然而在这一舞过后,整场宴会中至少一半的宾客都想看怒牛就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