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去,实在有些愧对他。这样想着,不由左右为难。

林平之是我的师弟,不管怎样,我总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令狐冲看出他的犹疑,微微一笑。而且我还有件事情要拜托向大哥。

向问天不满地瞪着眼,说什么拜托,有事只管开口。

于是令狐冲把在落凤坡救下戴辛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当时戴长老曾说,锦衣卫扣留了方生大师和其他几派的掌门,所以五派才会听锦衣卫号令围攻黑木崖。我希望向大哥能设法查清楚他们的下落,如果能救下几位掌门,也算与五派化干戈为玉帛。将来就算锦衣卫再来为难,日月神教也会少几分掣肘,多几个援手。

令狐兄弟处处为我教考虑,我要是听不进这话,也枉做了这个教主了!长叹一声,向问天郑重拱拳施了一礼。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作别厅中诸人,令狐冲沿回廊慢慢走向后厢房。小院中花木葱茏,天际一轮圆月清辉已减,东方渐白。那个人已经睡了吗?如果知道他又擅做决定,多半会生气吧!可惜她摊上了自己这样不靠谱的人,也只得嫁鸡随鸡了。令狐冲想着想着,神色不觉变得温柔。

忽闻身后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原来是任盈盈。只见她面带忧色,一身素装似遗世独立。令狐冲有些奇怪,问道:盈盈,你有什么事找我?

盈盈紧锁一双秀眉,欲言又止。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直说无妨!令狐冲嘴上虽然如此讲,心下却念如电转。有什么事不能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莫非她别有他意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想着想着,不由心如擂鼓。

这次你来援助神教,我心里很感激。但你毕竟不是教中的人,不管锦衣卫和我们有什么恩怨,你不宜牵涉过深。盈盈思忖了很久,终于还是直说。她心中一直是明白的,从以前令狐冲对日月神教就没什么好感,之所以蹚这淌浑水,也不过是自觉对她负疚而已。

原来如此,听得她并非有些什么想法,令狐冲不禁松了口气。我明白,但这次是林平之在梅庄被劫,怎么能算是日月神教的事呢?

盈盈不赞同地摇摇头,这事他更不该管。林平之当初作恶多端,害死了那么人。这样一个祸害留他在世上多年已经是便宜他了,既然被劫走,你不如就随他去罢。

想起在怀中慢慢阖上双眼的小师妹,令狐冲也不禁黯然。林师弟虽然犯了大错,但小师妹临终前一再嘱托我照顾他。就算他该死,我也不能就这样任他被劫走,不闻不问。

这些年的历练让他对很多事情都有了不同的看法,凡事都是先有因,才有果。如果当年师父没有图谋林家的辟邪剑谱,林师弟也不会偏激至此。也许他和小师妹会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任盈盈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不解。你这次受伤未愈,实在不该再以身犯险了。如果林平之有个万一,也是他应有此报,实在不值得你去救啊!

既然有机会逍遥山水,又何必重入江湖。就算是她,如果不是看在爹爹面上,也不会再理神教的事务了。

你不必再劝,林师弟的事我已经有打算。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令狐冲耐心地分析道:再说,正如你所讲的。他虽然手足俱废,辟邪剑谱却不曾忘。如果被有心之人得到,江湖难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于公于私,我都势必要走这一趟。你只管照顾好自己,不必为我担心。

望着令狐冲的眼睛,里面有欣慰、关怀和一丝释然。任盈盈忽然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目送他一路慢慢走远。

令狐冲始终是令狐冲,重情义,轻生死,性格倔强,不肯受人制约。他看似潇洒随意,却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并不是旁人所能改变的。

夜风中忽传来几声轻笑,盈盈悚然抬头,只见一个白裳女子正坐在头顶的树梢上。衣裾随风翻飞,直如仙子临凡。

你都听见了?被吓了一跳后,盈盈倒是很快镇静下来。说来,这是四年间她们的第一句话。

女子单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一双眼明亮得直逼星辉。听见什么?我只是夜来无聊,在这里赏月而已。

任盈盈忽然有些语塞,这个人确是光明正大地坐在那里,她总不好指责人家。本来想说的话也卡在喉咙里,半天出不了口。

都快天亮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你自便吧!东方看来有些无聊,以手掩口,小小打了个哈欠。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已经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等等,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在她身后,盈盈急唤了一声。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止令狐冲,大概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吧!

东方转过头,微挑起一边的眉毛,很是无辜的样子。你是说林平之被劫走的事情,还是令狐冲要去杭州的事情?

这么说,她是明明知情,却装聋作哑?任盈盈有些不解:既然你都明白,怎么不拦着冲哥?

以他的脾气,是能拦得住的人吗?东方嗤笑,都是与他相伴了多年,还有什么不了解这个男人的。只要他觉得对的事,他就会去做,从来不计后果。

他毕竟深爱你,你的话,他未必不肯听。说到深爱二字,任盈盈的舌根微觉苦涩,眼脸低垂,如此刻尘埃中突然开出了一朵花。

一时,双方都没做声,气氛沉默得有些令人窒息。也许是因为对他们来说,爱与不爱,都显得太过沉重,让人难以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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