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偏偏不识好歹,明明已经被自己那样对待,他怎么还肯留在他身边?他都已经那样逼迫他,把最丑恶的自己摊在他面前,他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要么回去,”不悔咬牙道:“要么就滚。”
宋离轻提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不走,除非你跟我回天眼宗。”
不悔气极,拽着宋离就把他往前推。
宋离皱着眉栽进人堆里,那些人下意识的接住,几只手掌伸出来扶住他,抓着胳膊扶着腰,惹的宋离头皮一紧。
“把他们都轰出去。”不悔冷声道。
“简直大逆不道!”身边有人说了一句:“这可是你师傅!”
“哦。”不悔倏然由怒转笑:“那现在他不是了。”
宋离推开人自己站好,听那人说的轻描淡写,他扭头去看不悔,只看见一脸认真。
“现在你们可以一起滚了吗?”
“小子太狂!”空山寺一名高僧出口呵斥,这人雍州时疫时曾与他们打过交道,法号戒律。
戒律手持僧棍,就要冲上来,身前却陡然横出一柄未出鞘的长剑。
宋离拦住他,两腿分明打着摆子,手上却稳的出奇:“有账找我算。”
戒律愣住,惊诧之余,隐有怒意:“真人是要护短?那混账可承你的情?他可是连你这师尊都不认了!”
宋离垂眸,手却未收,只道:“他不认,我认。宁不悔是我天眼宗的人,家有家规,他若犯错,自有门规处置,还轮不到外人插手。至于你们……”
宋离把手一松,戒律下意识接住落下的长剑。
“若要解恨,我站这儿任君处置。”
戒律看了看宋离,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阿弥陀佛,真人ròu_tǐ凡胎,若真要替了这罪过不过是以命抵命。这混账勾结番邦魔教杀我族类,又入这奸邪之地修习邪术,为祸武林想必也指日可待,真人如此行事无异于助纣为虐。何必为了一个孽徒,将你们天眼宗搭进去,将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戒律的言辞愈渐激烈,宋离却始终神色淡淡,末了,他低声说:“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抬头转身,望着悠悠人群:“大家并非第一日认识不悔,他为人如何,本性如何,想必你们心中自有度量。奉川之事,不悔若当真赶尽杀绝,你们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留着你们的命,事后带着整个中原武林再来寻仇,岂非自找麻烦?此间之事定有隐情,诸位若信得过我,便给我些时间,我定会给武林一个交待。”
宋离说完,一阵沉默。
半晌,有人道:“不论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杀人是真,练邪功也是真,已经难为正道所容。”
宋离从戒律手中拿过剑,往人堆里一扔,也不知落在了谁手中。
不悔阴鹜着脸,目光似乎要将宋离凿出个洞:“宋离,你疯够了没有!”
“那就血债血偿。”宋离却道:“我偿。”
短暂静默过后,忽见凄冷剑光。
伏伽真人的佩剑“将离”不知被谁提在手里,出鞘的宝剑满载光华,破开人群直奔宋离而来。
它的主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将离”似是有所感知,剑身震颤发出阵阵争鸣。
剑锋对准宋离胸口,眼看便要没入。
另一道剑光闪过,通体晶莹的长剑从手中飞出,径直截在“将离”上,强行将剑锋调转了方向。
脱手之后,双剑合璧,齐齐钉在一旁的廊柱上。
瑶光忽闪,却是长剑的剑柄上悬着两簇剑穗。
不悔冷脸将宋离拽到身后,嘴角露出嗜血的笑:“我的血债还轮不到别人替我偿。”
不悔抬掌欲迎上去,半道却被宋离抱住手臂:“不悔……”
此时离近,不悔才看见宋离额上早已布满浮汗,一双眼睛干涩发红,嘴唇起着白皮,放在胳膊上的手心亦是隔着衣料传来骇人温度。
宋离言辞恳切,甚至带着细微祈求:“别犯浑。”
举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放下,不悔拂袖将人群逼退三里之外,沉声下令:“轰出去!”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不悔直接抄起宋离的双膝,把人抱进了偏院。
宋离推了推不悔的肩头,觉得不妥:“放我下来。”
不悔加快脚步,却是冷言冷语:“你在发烧。”
一句话,宋离觉得骨头缝都透着酸涩。周身凌厉终于卸下,他疲累的靠住不悔:“不悔啊……”
宋离轻声说:“我现在知道被人瞒着是什么感觉了。”
不悔身子一僵。
宋离抬起沉重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低低道:“对不起。”
从前门到房间,几步路的距离,宋离迷迷糊糊睡去。
不悔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又辗转醒来。
脱鞋脱袜,连脚心都是滚烫。
不悔动手去解宋离的衣服,却被宋离伸手拦住。
宋离迷蒙的看着不悔,小心翼翼:“干什么……”
“我看看。”不悔说,又加了一句:“不碰你。”
宋离放开手,任人摆布。
衣衫褪尽,眼下的身体布满青紫,处处咬痕、掐痕。
“背过去。”
宋离听话的转了身。
不悔往他身下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痕迹昭示着他昨日有多疯狂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