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衡并不全然可信,去中海无妄界的事情,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权衡之下,鸢曳觉得祸帝那一方更加可靠,便想帮着阿福离开这里。
“这位阿福仙君是位神医圣手,昔日我灵脉瘀堵,父神曾请他来医治。”鸢曳朝天衡轻声说,“想来方才仙君遮着脸,他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他,才产生这些误会。”
阿福闻言,立刻明白了鸢曳的意思,垂首拱手道:“在下的确没看清陛下在这里,还以为此处只有几个喜欢暗中使绊子的小人。”
天衡被骂做小人也并未生气,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既如此,仙君不如与我们共饮一杯,驱一驱寒气?”
阿福自然不会给他面子:“不必了,蛇族阴狠狡诈,万一给我下了毒,我还得费劲解。”
天衡敛眸默然,不再言语。鸢曳心中有些奇怪,阿福不是一个讷言敏行的人吗,怎么今日这样暴躁。
“陛下,”阿福朝鸢曳施礼,“若无其他吩咐,在下这便离开了。”
“仙君好走。”鸢曳道。
天衡心中对鸢曳和阿福的说辞半信半疑,一个神医圣手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浑厚的灵力,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就制服了蛇族副君……山海间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人。
而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一般……
鸢曳看出他的怀疑,温声解释道:“阿福仙君避世已久,性情有些乖戾冷然,因为我父神与他相识,我才能得他医治,平日里我请他喝酒,他也是不肯去的,殿下莫要怪他不懂礼数。”
“原来是位前辈,”天衡很不满鸢曳帮其他人说话,这让他有一种掌握不住局势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已经脱离手掌,变得不可控了,天衡微笑着对鸢曳说,“看上去甚是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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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由天衡将篱仁带回蛇族,鸢曳告辞后便欲离开天山,临出门时,却看见屋内的窗台上,摆着几盆青翠的植物。
鸢曳觉得有些眼熟,近前细看,发现那些瓷盆中装着泥土,泥土之上是一些发芽的灵石,其中似乎还有自己催生出的那几株。
一般的灵石,被催出的枝芽极为幼嫩脆弱,需要非常精细的培育才可以生根抽枝,长大成树,若是能长成大树,那这棵树就会与催生它的人,产生某种剪不断的联系。
比如催生者身体康健,那这棵树就会枝繁叶茂,若是催生者受伤,树木也会相应的枯败。
人树相应,死生相同。
但是很少有人会费尽心思去培育这种灵石之树,因为这树除了对应主人的死活,根本没有其他的作用,既不能增添灵力,也不能疗伤治病。
鸢曳有些疑惑,谁把自己的灵石之树种起来了呢?
“是老夫种的。”身后传来低哑浑沉的声音,鸢曳转过身,发现说话的人竟是天山山神。
“您种这个做什么?”鸢曳着实好奇。
天山山神仍是那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开口道:“这些灵石被催过一次就没用了,扔了怪可惜的,老夫就随便种种,若是能长大,也是缘分。”
鸢曳不太能理解,可能是山神守着山太寂寞,找些事做做吧?
“那您养活过吗?”
天山山神却露出了个讳莫如深的表情:“天色不早,龙帝陛下回吧。”
被人下了逐客令,鸢曳也不好再呆着,不再多想,出了房门,踏着水雾和雪花,从峰顶往东海飞去。
茫茫雪花还在空中飘着,鸢曳回头看向天山峰顶,青碧的温泉旁边,有几株干枯的梅树,显得十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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