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哎,年哥儿!”
又一抬眼:“哎,季三哥!”
两人一前一后风似的进了后厨,谁也没理闵懋一下。闵懋正郁闷着,随即就看到清欢被赶了出来,他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慨,遂拉着清欢一块去逗猫。清欢懒得理他,转而去逗阿春玩儿。
季鸿挑起厨间隔帘,挡住了余锦年的去路,少年往左他就左,少年往右他也右。
余锦年小声道:“快让开,我要去打水。”
季鸿纹丝不动,抓住了他的手腕:“你都知道了?”
余锦年低着头,嘀咕道:“知道怎样,不知道怎样。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这才是命定之事。你若信卦,就带上你命中的福星,替你遮灾挡厄;你若不信,那便是命中有缘无分,一别两宽便是,无需再多徒劳解释。”
季鸿皱眉,奇道:“我何时说过要一别两宽。”
余锦年盯着眼前的一片青色衣襟,又忍不住抬起眼睛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抿了下嘴唇,追问道:“那你带不带我?”
“唉,你何止是我的福星,简直是向我来讨债的小债鬼。”季鸿叹了一声,用手指揉开了他紧绷的嘴角,既无可奈何,又心生怜爱,“锦年,我只是怕你舍不得此地风物,也担心你不喜京中的喧哗和繁琐礼度。”
余锦年哼了一声,说道:“没去过怎知我不喜欢?而且你何必担心这些,你只需担心你的马车够不够大,能不能够我拖家带口追随你。”说着,他又补充一句,“嗯,还得带上我的小叮当。如果你装得下,天涯海角我也跟你去。”
他心里想到,季鸿曾经说过为了他而不能放弃权势,那么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不过是彼此各退一步罢了。他很是无所谓,在哪里都能活,是刀山是火海还是蜜糖罐,只取决于和谁在一起而已。
那个人是季鸿,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余锦年不由得笑了一下。
季鸿烦恼了数个日夜的事情,就被少年轻飘飘几句给打发了,他竟也不知究竟是该说自己祸尽福来,遇上这般剔透玲珑的少年,还是该说余锦年太过天真,从不将任何困难放在眼里。话至此,再说要把少年留在信安县,那就太伤人了。
余锦年揭开瓦罐,舀出一勺甜浆粥尝了尝,因为心不在焉,被热汤烫了舌头,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季鸿忙盛了凉水给他漱口,又叫他把舌头伸出来看看有没有烫出水泡。
季鸿迎着日光仔细查看他被烫红的舌面,余锦年丢下勺子,突然凑上去吻住了男人。这是一个嘶嘶作痛的亲吻,烫得敏感的舌面与对方的齿尖剐蹭到,他环着季鸿的脖子问:“阿鸿,你院子里有厨房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季鸿托住他,点点头,“有小厨房,怎么了?”
余锦年晃了晃脚:“没什么,就想着实在不行,你就把我放厨房里藏起来。”
季鸿真是被他的突发奇想给逗笑了,又被那样金屋藏娇似的画面挑得蠢蠢欲动 ,若不是灶上瓦罐汩汩沸腾,他倒真想将少年藏在厨房里做些什么。前堂有人在催菜了,两人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余锦年吐了吐烫红的舌头,快手快脚地炒了两个菜,打发季鸿端到前头去。
自己则端着甜浆粥和小小一块腐乳走出厨房。
云摇日影,雀啼梢头。
余锦年无比珍惜着眼下这片光景,也许这对他们来讲是最后的安稳了。这几日二娘的情况也比较安稳,若是要启程回京,这几日便是最好的时机,等到了京中,多一位名医,二娘的病就多一分希望,哪怕只是让她少受些苦,也是值得的。
他端着食盘推开二娘的门,正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