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曹婕妤郑重拜下,朗声道:“嫔妾愿为牛马,为娘娘效劳,但求娘娘可以庇佑嫔妾母女,嫔妾感激不尽。”我自心底微笑出来,有这样一个尽晓慕容世兰底细的智囊在身边,我便更有十足把握。于是亲自伏下将她扶起,“其实本宫早就对曹姐姐有欣赏倾慕之意,今日得以亲近自然是十分高兴,不如回本宫宫中,一同畅叙一番可好?”曹婕妤长长松一口气,笑容满面:“娘娘盛情,嫔妾求之不得。”我澹然回头,岁寒阁外冬寒尚浓,但焉知不是春意将至之时呢?
第1卷 第六十一章 朝政
秦芳仪在醒来之后疯了,终日胡言乱语,吓得躲在床中不敢出门。玄凌早已不喜欢她,这样闹得宫中不安,便把她封在宫中不许出门,只请了太医为她诊治。只是她是失宠的嫔妃,又疯成这样,太医也不肯好好为她医治,不过是每日点个卯就走了。
我常常在宫中遥望秦芳仪的殿阁,回想起那一日的唾面之辱,寒风中唾y留在面颊上一点一点风干的感觉依旧未曾有所消退,和那日在冷宫中所见的种种惨状一样牢牢刻在我脑海里,混着失子之痛和复仇之心,凝结成记忆里一个铭心刻骨的伤口。
若不是秦芳仪的狠心践踏,若不是冷宫中芳嫔的凄惨境遇,我何以能那么快就决绝振作,某种程度上,亦是她们造就了今日的我。
于是吩咐了槿汐去冷宫传话,命那里的老宫人特别照顾芳嫔,把她迁去干净一点的处所,一应的穿衣饮食出纳皆由我宫中支给。对芳嫔,不仅是一点同病相怜的照应,更是前车之鉴般的警醒。若我当日一味沉沦,那末我将是这宫里第二个芳嫔,身处冷宫,等死而已,亦不会有人来同情我半分。又让人善待秦芳仪的饮食起居,只不许治好她的疯病。
槿汐很奇怪我对冷宫中芳嫔的额外照拂。我拈了一枚金橘吃了,面色沉静如水,道:“我想起她常常会心惊,若我当日一着不慎,任由自己任性失落,恐怕以后和她一起居住在冷宫的人就是我了。”槿汐默然,只是道:“不知秦芳仪如何得罪了娘娘,竟然吓成这样。”我微微冷笑,“她是怕我效仿吕后把她制成人彘呢,竟然吓成这样。早知今日,她想必很后悔当日那么对我。”槿汐微笑,道:“秦芳仪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想后悔也不能了。”正和槿汐说话,佩儿打了帘子进来道:“外头陆昭仪来了,急着求见娘娘呢。”说着奇道:“这位陆昭仪从来和咱们没来往的,今日好好的怎么过来了,是为她那疯了的表妹秦芳仪来的么。”我抱着手炉道:“晚来风雪大,她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她那表妹。你可知道,她表妹疯了这几日,她可一眼也没敢去看过。”我叹息:“什么叫世态炎凉,这便是。事关自身,连姑表姐妹也可以置之不理的。”我转身折回暖阁睡下,对佩儿道:“本宫没空见她,你且去告诉她,她表妹的事不会牵累她,但是本宫也不愿再见她,更不愿见面还要以她为尊了她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槿汐看着我吩咐了佩儿,又见她出去,方道:“娘娘为人处事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低首:“若在从前,娘娘是不屑于应付陆昭仪这样的人的。”殿前一树绿萼梅开得如碧玉星子,点点翠浓。在冬雪中看来,如一树碧叶荫荫,甚是可观。我把脚搁在错金暖笼上渥着取暖,斜倚着软垫徐徐道:“有因必有果,从前我便是太好性子了,处处容着她们,以致我稍见落魄,便个个都敢欺凌到我头上。今日是杀一儆百,给那些人一个提醒,本宫也不是一味好欺负的。”槿汐小心道:“娘娘从前的确是太过宽仁了。只是今日的娘娘似乎有昔日华妃娘娘之风。”宫中侍女如云,但是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也唯有槿汐一个。我也不恼,只道:“华妃是一味的狠辣凌厉,铁腕之下人人避退,这并非好事。但是用于对付后宫异心之人,也颇有用处。华妃能够协理后宫这么多年,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我不能因为憎恨她而忽视她身上的长处。如今我复起,有些地方不能不狠辣,而华妃的处事之风,我也该取其精华而自用。”我微微叹息:“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今时今日,也该换一换了。”槿汐这才松快笑一笑道:“娘娘如此打算,奴婢也放心了。只望娘娘能万事顺遂,再不要受苦了。”
陆昭仪的手脚倒快,第二日便上书帝后,声称自己入宫年久,无所诞育,又性喜奢侈,多用金玉,虚耗国库,腆居九嫔之首。自请辞去一宫主位,降为从四品五仪之末的顺仪,搬去和秦芳仪一同居住。
玄凌只怕早不记得陆昭仪是谁,自然没什么异议。皇后虽然有些疑问,只是奈何陆昭仪再三坚持,也只得由她去了。
我听闻后只是一笑置之:“她倒还乖觉,我本以为她会只自请降为婕妤。”当然,我还记得她身边那个为我不安的单纯的小宫女燕儿。那是在那场尴尬和羞辱中唯一给予我同情的人,尽管我并不需要同情。跟着陆顺仪迁居并不会给她这个小小的宫女带来任何好处,而她所表示的一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