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三人扮成如此奇奇怪怪的模样倒是其次,毕竟他们三个长得引人注目,如此这般,倒更为稳妥一些。可江蓝生说,打扮成这般,主要是为了好辨认,能顺利与丁蕊和八当家会合,待五人聚齐,再说下一步怎么办。
于桓之想着不妨一试,倒也没说什么,但一天过去后,他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江蓝生亦是很懊悔。
南小桃花自小长住于京城天水派。她虽有南九阳这般出神入化的爹爹为她灌输些奇异思想,但多年来,她身上的恶劣因子都处于蛰伏期。
万鸿阁阴错阳差的抢亲一事,对于南霜来说,是塞
翁失马,因祸得福。
来到流云庄后,她是放飞了心,放飞了胆。两次与萧满伊一同溜去云上镇玩,让她觉着自己是一个威武的人。
上一次,萧伊人扛长剑,自己别钢刀,在云上镇的大街上对着小姑娘吹口哨的流氓模样,更是让小桃花心潮澎湃。
因此,当她从江蓝生手中接了恶霸小打手这个角儿,自是得天独厚,扮演得出神入化。一天下来,她口哨吹得很响亮,挥刀挥得很惊悚,咧嘴笑得很猥亵,堪称世间一绝。
其实摇扇做个公子,持剑扮个杀手,别刀装个恶霸,只要衣着表情到位,能让人分别得出便也罢了。像小桃花这样,无论外观形象,还是内在气质,抑或是语言神态动作,都扮演得如此鬼斧神工,真的是很敬业,很令人钦佩。
是以,三个武艺极高的人,走了三天,才从流云庄龟速挪到了苏州城。
其间坎坷不必赘言。小桃花一人自得其乐,于魔头与江公子双双不爽,寝食难安。
待到了逐月客栈前,于桓之才稍稍释然。毕竟这里人来人往,水泄不通,实在很难寻人,好在有小桃花绑着头带,别着钢刀杀入重围,三人这才寻了座儿,点了些吃食。
“奇怪。”江蓝生四下望了望,将扇子收了往桌上一放,“我前几日来,这里甚清静。”
于桓之默了默,揭了斗笠黑纱放在桌上,道:“许是进来出了什么事。”
南小桃花方才还在东张西望,这会儿见小魔头将黑纱取了,便渐渐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脸上。看了小会儿,她将腰间的钢刀取下,与小魔头的剑并放在一处,以示好。
于桓之神色微微一动,眼底像含着笑意。
虽然两人对彼此的情谊虽心知肚明,但江湖中人毕竟以为穆衍风与南水桃花是一对。他们这次出行,目的本就不应为人所知,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于桓之与南霜只得平素里收敛些。
南小桃花收敛得乐不思蜀,表面已然将于魔头当作江湖兄弟,私底下却时不时往他行囊里塞些果子点心,若在客栈或路旁歇下,她定然把两人的东西放在一起。
例如此刻,奉旨成婚的刀与剑。
“是暮雪七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南霜闻言十分讶异,扭头却见丁蕊与一名公子走了过来。
那公子身材修长,五官端正,见了南霜,他的脚步微微滞住,点了下头道:“南姑娘。”
“欧阳……公子。”南霜先是错愕,尔后将前后事连贯起来一想,恍然大悟道:“你便是虎头山八当家?”
丁蕊“哼”了一声,来至桌前坐下。欧阳熙神情有些莫测,片刻,他也寻了个椅子,将匕首放于桌上,点头道:“南姑娘聪慧。”
一时间,客栈外喧嚣不断,而厅堂西角的圆桌前,气氛却有些尴尬。
欧阳熙本与南霜有婚约。小桃花乘着轿子跋山涉水来了万鸿阁,两人拜堂行礼,亦算是做了半日夫妻,岂料一朝事起,欧阳熙与南霜缘分尽灭。
起初欧阳熙本是对这女子无甚感觉,但当日,他见了小桃花的样貌,又听她在日头下,凄恻问了句是不是要休了她后,心中竟然酸楚难耐。此后半载,他竟时不时想起她,又想到两人间蹉跎的因缘,不免觉得万分遗憾。
如玉公子早年便吩咐了他和丁蕊寻到《转月谱》的下落。
两人皆知,南霜的娘亲花月,是寻到此谱最关键的线索。
亲事被于魔头与穆衍风搅黄后,欧阳熙不免有些愤懑,以至于丁蕊暗中派王七王九跟着南霜一行人潜入流云庄,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
小二上了菜,是一些江南当地的吃食:叫花鸡,东坡肉,炒笋干。
五人中,无人动筷子。
欧阳熙看着南霜,盯着刀与剑,于桓之垂着眸,江蓝生望着房梁,丁蕊打量了三个男子后,开始仇视小桃花。
半晌,于小魔头轻咳了一声道:“你方才说,暮雪七人?”
此言一出,气氛才稍稍缓和。
欧阳熙点了下头道:“昨日,师涯带着三人于苏州城外的平金台,召集了些江湖人士,说,将于明年秋以前,重建暮雪宫。苏州作为重建的一个据点,他们暮雪七人,会在此处招贤纳士。凡得到应允的,来年可入暮雪宫门下,习得暮雪七式。”
于桓之闻言微微蹙眉:“欧阳无过何在?”
丁蕊瞟了他一眼,慵懒地将胳膊撑在桌上,玩弄起指甲:“早起程回万鸿阁了。”
欧阳熙继续道:“武林中人,将入得暮雪宫视为一个绝佳的机会,纷纷跃跃欲试,以至于从昨日起,周边镇子中的江湖人便赶来苏州寻客栈投宿,因此今日逐月客栈才这般拥扰。”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