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浓重的怒气就蹿上了四肢百骸,原本想要的心平气和,已经变成了讽刺的冷笑。
宋予乔蹙眉,知道叶泽南现在打电话过来,无非又几句话激化了彼此心里的怒气,直接就先把话题转换到裴玉玲身上,说:“你母亲现在在医院里,已经好点了么?”
“你还知道关心我妈?不是你回去一次气的她住了院?”叶泽南在下午在医院,已经听母亲裴玉玲说了当时的情况,想起现在宋予乔连“妈”都不叫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宋予乔,只要有一天我们不离婚,我妈就还是你妈,你别想脱离叶家!”
宋予乔的心已经被伤了一次又一次,这三年来,每一次伤了,再愈合,然后旧伤上再添新伤,现如今,她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再也不会痛了,面对这样的叶泽南,她唯独只剩下了可怜和同情。
再开口,宋予乔已经无比的平静了,她叹了一口气:“我们何必要一直纠缠着彼此不放开呢?你还爱我么?恐怕早就不了吧,我们的爱早就变质了,叶泽南,如果一段婚姻,没了爱,也没有由爱衍生出来的亲情,那就只剩下死灰了。你说,我们之间现在还剩下什么?”
叶泽南沉默。
还剩下什么?
他在心底不禁问了一句。
叶泽南记得,还是在高中的时候,他打篮球,宋予乔在看台上的人群里,却显得略微安静,等他下场以后,问起宋予乔,那个时候十七岁的宋予乔哼了一声,满是不在乎:“我才不会和那些女生一起给你喊加油,我要一个人喊。”
宋予乔说着,就把两只手在唇边,比成一个喇叭的手势,然后大声喊了一声:“叶泽南,加油!”
那一天,不知道为何,宋予乔的兴致很高,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叶泽南问起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宋予乔说:“因为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但是你只喜欢我一个,所以我开心啊。”
叶泽南忍不住想要揉乱宋予乔的头发。
两人在冷饮店喝东西的时候,宋予乔从车窗向外,就看见了两个互相搀扶的老人。
夕阳下,晚霞红光遍布,染红了两个老人头上银白的发丝,一步一步,相依相扶地走向太阳落山的地方。
宋予乔托着腮看窗外两位相依相偎行走的老人,喃喃:“真好。”
叶泽南一笑:“什么真好?”
宋予乔眼睛里满满的全都是憧憬,说:“从二十几岁,一直到七八十岁的时候,在一起几十年,两个人陪着在一起,慢慢变老的感觉,真好。”
叶泽南看着宋予乔黑色的瞳仁里,倒映出一道红影。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在十七岁的年龄,最纯真的年代,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耳边,年轻稚嫩的声音,和如今已然长大成熟的声音合在一起,依旧清冽,听起来让人耳根恬然。
“叶泽南,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么?”宋予乔说,“徐婉莉现在有了你的孩子,如果我起诉离婚,我手里有证据,受到打击的一定是你,一定是叶氏,我不想这么做,你明白么?”
叶泽南回过神来,忽然笑了笑,咬着牙:“宋予乔,我不明白,你不想这么做,还顾及着什么,我们做不成恋人就做朋友么?不可能,你的后半生必须有我,我也必然要有你。”
如果是时间再往前推一年,甚至于半年或者三个月,宋予乔听见叶泽南的这话,或许还会尝试着挽回,做出挽救,但是现如今,已然晚了。
“已经三年了,该挽回的都已经挽回了,该溜走的也都溜走了,叶泽南,我们没有可能了。”宋予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最后那一丝隐隐的痛,也随着这些坦然面对的话,消失殆尽了。
叶泽南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里,他才终于感受到,这份即将流逝的爱恋,似乎真的就要抓不住了,那份曾经因为背叛而渐渐心生的恨意,好像藤蔓一样,生长,再逐渐褪去。
此时此刻,嫉恨就好像是浸着毒液的藤蔓,正在一点一点将他包裹,然后吞噬。
“宋予乔,你是有了靠山有恃无恐了是不是?你以为陆景重会护着你吗?他已经结婚了有老婆了!你就这么低贱到去当别人的小三?!你是在报复我么?这就是你的报复?”
“你真是个疯子。”宋予乔对这样的叶泽南,真的是无话可说。
宋予乔口中说的这句话,直到叶泽南挂断电话,都在耳畔久久回荡着。
“你真是一个疯子”----这句话似乎就是魔咒,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头脑都快要炸开了。
然后,他把油门一踩到底,开始疯狂地狞笑,肺里的空气都已经被毫无顾忌的狂笑被逼出来,趴在方向盘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脸庞涨成了猪肝色,正前面忽然驶过来一辆逆着行驶的面包车,他眼睛里全都是一片白光,猛的打转方向盘,车头撞上马路旁边的护栏,额头撞上了方向盘,貌似是磕破了。
紧接着,就是后面车子的猛烈刹车声。
他抹了一下额头上渗出来的血,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是,既然宋予乔都说了,他是一个疯子,那他就要做一个疯子。
不疯魔,不成活。
………………
叶泽南晚上打电话过来的这件事,在宋予乔心里,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毕竟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