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那张脸，男人不知为什么，一头汗，看着她，似乎慌了慌，退后一步：“哎，看你走这么远忙上忙下这么累，先到我家来休息一会儿吧，这儿到时候再说。”
“我姥爷病怎么样了？上次的钱收到没有？”
“收到了收到了，那个，医生说不太乐观。”二舅抹了把汗，避过蝙蝠的眼神，把狐狸的胳膊拉上，不由分说地要带去她家去，蝙蝠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男人干咳几声：“你朋友，要不去你四婶儿家？”
“我朋友和我在一块。”狐狸一听很不乐意，拉住了蝙蝠的胳膊，蝙蝠微微垂了眸子，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来，男人又抹了抹汗，“那好吧，一起走吧！”
“咦二舅你买了车啊！”有些吃惊，还是新车，正在姥爷治病的关键时刻怎么能把钱用在这上面！她有些恼怒，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坐进去如坐针毡，几次想要把这不讲情面的话说出口，可也没说成，毕竟人家是长辈。
一进门，却听见了二舅妈的大嗓门：“一天就知道带姑娘回来，倒也不知道省省心，你以为你姑姑家的那女娃是挣钱给你的！”
这女娃不就是指狐狸么？蝙蝠紧张地看了一眼狐狸，狐狸咽了一口唾沫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微微笑，蝙蝠却立马得出了结论，同时也做了决定，若是今天，狐狸的姥爷还是好好的，就姑且假装没有看见这家人拿了狐狸的血汗钱挥霍的行径。若是狐狸的姥爷因为他们没给钱就没了，那这事儿就得捅出去没完没了了。
狐狸这态度也神秘莫测不知前因后果，蝙蝠一个四旁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心里生气，男人立马冲上去几步，然后里面安静了，接着二舅妈陪着笑来，端了果盘给她们：“回来好啊，这都几年没回来了？”然后掉头开始玩微信。
“六年。”二舅补充。
“哦对，都六年没回来了都长成大姑娘了，来来来，吃橘子，吃橘子。”陪着笑，旁边站着的是他们的儿子，有些驼背，蝙蝠识货，眼尖，一眼认出来那男孩脚上的鞋子打半折也是六百块，家里有那么大一个病号，需要狐狸外出拼命挣钱的情况下，这也太过奢侈。
附在狐狸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狐狸摇了摇头，抬眼，还是笑，蝙蝠惊觉，这笑容和卫小支的太像了，都是什么都明白但什么都假装不知道的笑，狐狸轻声说：“谢谢，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姥爷。”
“不是早就没了么？”那男孩儿说道，然后被二舅妈一巴掌扇了一巴掌：“说什么丧气话！滚你屋里去！”
蝙蝠看见狐狸攥紧了拳头，太过用力，指节发白。忙抓过她的手，狐狸又轻声说：“我一会儿去看看。”
“医生说，重症监护隔离了，不让探视。”二舅站在旁边，一手搭在她肩上，“吃些饭。”
狐狸站了起来：“我就请了一天假，我想多看看我姥爷。”
“人家都说了重症监护不能探视了你去看也没用！”二舅妈的嗓门尖锐而刺耳，狐狸心里亮堂堂的，看看这家，在这个村里这家都是顶得上门户的装置，应有尽有，光亮的地板，在村里还显得极为先进的空调，液晶电视，电脑，苹果手机，名牌服装。
二舅挣钱又不多，不会这样奢侈地去花。
所以，她是用自己的血肉，喂了一群蛆。
她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哆嗦了几下，明白了卫小支说，要抗争的原因。她转过头去：“我看看重症监护室。”
“别给脸不要脸了你在这儿留你吃饭就不错了！”二舅妈恼羞成怒，蝙蝠恼了：“怎么着意思是你们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人家来你这一亩三分地儿都不行了？一群蛆虫！”
“你他妈又是谁！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着你说话！”二舅妈掌掴了蝙蝠一巴掌，蝙蝠冷冷笑笑，也不还手，冷冷地笑着，手上稍微动了动，将那女人手上的手机就抢了过来。
“你——”
“别叫唤！”二舅过来拉住了女人，“别冲动。”
“我姥爷呢！”狐狸忍不住了，二舅妈居然还恶人先动手了！蝙蝠是无关人员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
“……前年。”二舅小声说道，“没了。”
所以这家人掏空她的血肉已经有两年了是吗？狐狸愈发觉得悲凉起来，可是能说什么呢，自己寄钱可是寄到人家的户头上去的！人家拿了钱做什么！她又不知道！
她真该早些回来，早些听了蝙蝠的怀疑，不那么天真地相信二舅是个孝子。
“你别生气，别激动……前年是救不回来了，没办法，二舅也是把家底子都搭了进去，没了，也不敢跟你说，你还一直寄钱，我就……”
就动了邪念。
这样剥削一个少女的青春和最好的日子就是这样？蝙蝠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差些把手机扔出去砸在这夫妻脸上，可是狐狸攥紧了她的手：“我姥爷的墓在哪儿。”
“……”男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唯独不知道狐狸竟然这样平静。
“我带你去。”
“我自己去。”
狐狸抬了抬眸子：“你不配。”
“……”蝙蝠咬了咬牙，半晌没说出话来，只好听过地址后，随着狐狸一起去了。
“哎！把我手机还回来！”
“把她寄回来的钱还回来。”蝙蝠晃了晃手机，“做人要点儿脸。”
女人摇摇头：“凭什么！那给了我们，到了我们户头就是我们的钱了。你个外人唧唧歪歪个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