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们文人的话来说,就是别为个人这样没骨气。她不喜欢你,是你们不合适,大不了继续找就是了。天大地大,边走边看。总有人喜欢你。”
“等到那个人来了,管你是身份低下的青楼人,还是门当户对的公子,只要她喜欢,她都会娶你。”
那小倌闻言止住泪,讷讷问道:“爹爹,可是我现在心里只有她。您说,是不是我长得不够好看,性子不够温柔,又不大会为人处事,她才这样不肯要我?”
“我觉得你很好,你什么也不用改。会有人要你的。”鸨爷伸手替他拭去眼角边的泪水。
“可是爹爹,你说的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她会来吗?要是她一辈子都不来怎么办呢?”
“确实很多人的命定人,等了很久也没有来,等不牢了,他们就转身嫁给将就的人。但是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自尊自爱,不要放弃,不要失望,过好这一生已经足够。”
“当然了,你要怎样选择,都随你的心意,你自己高高兴兴的,别人就插不上嘴说三道四。”
“我来是同你讲,那姑娘给了一百两银子,足够给你赎身了。她跟我说,如果你想,你可以拿着这笔钱,出去做些小本生意。”那鸨爷终于笑道,“就算咱们的花楼已经办得够好,可是在这楼里面的,谁不是可怜人,谁不是想方设法地要出去。你趁这个机会,出去也好。”
“外面的路就算坑洼,自己摸爬滚打,也比在楼里挣父母皮肉钱要强得多。”
那小倌闻言垂下眼,默了片刻,眼角又流出新的泪。他喃喃道:“她其实什么都好,她只是不喜欢我。”
45.竹马与女儿
薛梓珂果然中了文状元的事,很快便也传到了安乡。
这两天于是有许多人围着纪言初,向他直道恭喜。大家或艳羡或沾沾喜气的,在之后闹出了许多趣事,安乡人口传笑谈,十分有趣,这里不一一而提。
当中值得一提的是,姜卿栩如今也早已经出了月子,身材调养得和以前一般无二。他现下抱着女儿站在薛府门口,风里衣带翻飞,身姿挺拔。
他自从千辛万苦生下了宝贝女儿,再不整日里临湖流泪,昔日愁容真个一去不返,于是整个人气态也好了许多,远看确实如同玉树临风。
女儿春笙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冬桂正开得一簇一簇的,缀满了枝头。或许是受了浓郁花香气的缘故,只有春天才得以见到的蝴蝶扑翅飞了满园。
于是也不去算八字,也不去循族谱,姜卿栩坚持要取名叫做春笙。亲父的意志自然是最值得尊重的,老太爷也偏疼这个年轻守寡的女婿,那么这样一个名字就如此定下。
当然其中或许还有一段,少年爱侣约定好,为将来孩子取名的往事。只是既然只有一个人记得,就不必再说了。
他怀里的春笙算起来只有三四个月的模样,却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倒比别人三四个月的孩子看着大了一些,现在正咿咿呀呀的,嫩口边流了些亮晶晶的涎液,小手挥舞着要去抓父亲的脸。
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干净一些的小粉团,可是姜卿栩偏能从中看出些花来。譬如说这眼睛,鼻子,眉毛,嘴巴,竟然都像足了她的母亲,只有小下巴和额头随了自己。尤其她睡着时候的神态,也与她母亲如出一辙。
姜卿栩看着女儿,就像看着心上人的小时候,心中欢喜莫名。只是自己这样心肠千回百转的时候,尽管初为人父的欣喜和甜蜜满溢,却半点不得与人说,这明明是最该与人分享的快乐,却要被当作一件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死埋在他心里。
自打他听说薛梓柯中了文状元,不晓得多少个无人见的夜里,欣喜又苦涩,同怀中的女儿絮絮叨叨地,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尽给她说些她母亲小时候的趣事。
只是这样怎么能够呢。
他始终也忘不了,年少时他们曾经约定好,一辈子,只有两个人,再生两个可爱的子女,长女要在春天里出生,小儿子就生在秋风吹麦浪的时候,最好是差五岁的。一家人就这样清风皓月,竹边檐下地在乡间,携手过完这安稳的一生。
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回忆着过往两个人的甜蜜与快乐,独自负担起不为人知的艰辛与心苦,偷偷地为她生了一个十足像她的女儿,她却一概不知。
那么春试既然结束,城门檐下筑巢的燕子都已经回来了,她总要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