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一定要来宁州,还以为是为了那个伶人……”
宁州西北方与吐谷浑交界,卫屹之会这么想也不奇怪。他自言自语完就皱起了眉,管这些做什么,谢殊因为谁来这里又与他何干!
穆子珍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想到之前还海誓山盟的人即将嫁作他人妇,自己却无能为力,不出几日就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这下把穆冲气得要死,丞相几次三番打压穆家,未免欺人太甚!可转头一想又无计可施。无论是谢家还是陆家,他都惹不起。
他绞尽脑汁想法子,最后把主意打到了武陵王身上。
他膝下有两女,当初要和卫家结亲时就打算让两个女儿一起嫁给武陵王,这样即使长女不幸早逝或者膝下无子,还有个女儿能保证联姻关系。
前段时间王卫联姻一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后来又听说丞相从中作梗,之后到底如何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武陵王还未成婚就有希望,若真能攀住这棵大树,也能替爱子出口恶气了。
越想越带劲,他立即就派人去将小女儿穆妙容叫来,谁知下人竟说穆妙容跑去找丞相了。
穆妙容并不是温婉典雅的大家闺秀,出身将门又深受宠爱,向来行事直率。她见父亲烦恼,哥哥卧病,极为愤慨,当即就来找谢殊讨公道。
谢殊没给皇帝舒心日子过,来了宁州还握着都城里的朝政,此时正在处理事务。门外有沐白挡着,左右还有谢家护卫,穆妙容却丝毫不惧,一路冲到门前,张口就喊:“我要见丞相!”
谢殊听见喊声,绕过屏风来见,眼前一亮。
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发梳丫髻,饰以花钿,身着缃色大袖襦裙,腰间绸带环佩,装饰繁复却夺不去她容貌的光彩。淡眉轻扫,鼻若悬胆,唇似丹朱,便如传闻中那位东家之子,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你是……”
穆妙容上下打量谢殊一眼,顿了顿才行了一礼:“我是宁州刺史幺女穆妙容,丞相姿容俊美,何患无妻?又何苦来夺家兄所爱!”
谢殊没想到她如此直接,被说得怔了怔。
恰在此时,卫屹之从廊下走了过来:“本王打算去军营一趟,谢相可要同往?”
他着了折领胡服,金冠束发,腰佩长剑,修长身姿愈显挺拔,不比在建康时的闲雅之态,但这装束显然更适合他。就连谢殊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武陵王稍候,本相这就去更衣。”谢殊转头,要请穆妙容回去,却见她正看着卫屹之发呆,不禁好笑。
卫屹之这才注意到穆妙容,也被她容貌慑了一下。他至今见过的人里,谢殊的容貌已是无人可及,没想到还有更胜一筹者。
“这位是……”
穆妙容这才回神,慌忙行礼,“妙容拜见武陵王。”她悄悄瞥他一眼,低声提醒:“穆华容便是长姊。”
卫屹之恍然大悟,穆华容与他有过婚约,但直到染病去世也没有见过一面,名字倒还记得。
“原来如此。”他有心避嫌,便对谢殊道:“本王去门外等候谢相吧。”
穆妙容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见他离开,魂都跟着飞出去了。
姿如远山出岫,貌若皎月出云。她早听闻武陵王姿容俊雅冠绝天下,但真正瞧见还是第一次。这样的人物,原本是要成为她夫君的人啊……
宁州军队都是卫屹之的人马,足有二十万。
谢殊与卫屹之各乘一骑,一前一后到达校场,旌旗猎猎,金戈肃杀,背后是苍山茫茫,眼前是静默的大军。
谢殊清了清嗓子,开始表达皇帝的慰问。
领兵的将领们都是卫屹之手下嫡系下属,见战功赫赫的郡王只能屈居这弱鸡似的丞相身后,十分不爽,个个都斜着眼睛看谢殊。
有个络腮胡子的副将忽然喊道:“丞相说什么,属下们实在听不清楚,麻烦您大声些行不行?”
谢殊只好稍稍提高声音,可又不能放开嗓子,否则女音就会出来,当真苦不堪言。
那副将不依不饶:“丞相再大声些,仍是听不清楚啊!”
谢殊轻轻一眼扫过去,低笑一声:“本相看你耳目不灵,只怕不能做副将了吧。”
副将大惊,愤懑道:“哪里是属下耳目不灵,分明是丞相声音太小!”
谢殊挑挑眉:“哟,你这下倒听得清楚嘛。”
其他人憋笑憋得肩膀直耸,卫屹之蓦地呵斥一声:“成何体统?本王离开不到一年,你们就全都散漫了不成!”
“末将该死!”眼前军士跪了一地。
谢殊悄悄凑到他耳边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