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什么?”
二嫂柳氏对她的这个剧烈反应也有些吃惊,手腕又被她抓的生疼,忙道:“是‘勾结外患’——”又跟她细细解释道:“当时你爷爷因助高祖开国,功勋卓著,食邑封在北地幽云一带,是为靖国侯,代帝镇守北疆一十六州,是为当时北地最显赫的高门贵族,世人皆呼为‘北地高门’。当时,大周疆域北面尚有一个萨赫王,外蒙古一代疆土都是他的属国,你爷爷所节制的疆土与其属国大多交界,你爷爷因考虑到大周初定,民力疲惫,不愿边疆再生战火,一直以来与萨赫王曲意交好,却不料被朝中一些小人钻了空子,高祖死后,先帝仁德皇帝即位,朝中显贵权臣重新排班定位,你爷爷久在北疆,未免与中都后生之辈日渐疏离,其时新皇即位,未免不称有些人的心,而新皇仁德皇帝,又是你爷爷力保的,高祖亦因你爷爷之谏而选立的,所以那起作乱之人,便设了一计,将你爷爷与你父亲骗至中都,以‘勾结外患,曲通外国’为罪名,将你爷爷削官去职,拿在狱中,问成死罪。你父亲问成流徙,这才打断了龙家的脊梁,部众流散,家产抄没,举家最后,流落到了武州。”
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这些往事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祖母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便是我们知道的,也只是从你乳母以及老管家龙裕口中听来的。也只是些边边角角,未能全知。”
说着又看了看龙卫凤的面色道:“三妹,你这是——”
龙卫凤一下倒回到枕头上,心里有一千个纷乱的想法,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只有一点特别明晰,龙家当年的罪名是“勾结外患,曲通外国”,如今,如今她们在云中救了胡人的王子,如今的胡人新单于莫独,不又是一个昭然若揭的“勾结外国”的罪名?!还不需要修饰编排的!
她望着那湖蓝的帐顶,脑中又努力的想:莫独当年为什么偏偏跑到她们家来?莫独当年在她家养伤,为什么就没人来搜查?为什么当日她带着那个白面将军上楼,要他把人带走,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忽然觉得心底透心的寒凉。
这一切,难道早就有人暗中谋划,那谋划之人,又是哪一个?
螳螂捕蝉,是否已有黄雀在后?历尽千帆,龙家前方是否又有一个跟头?而她本无是非,却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家庭,政治上的争夺向来波诡云谲,瞬息千里,她只是一个布衣女子,又如何搅得了这样的浑汤?
她躺在床上,浑身一阵凉一阵热。
第三十八章回中都
龙卫凤只在周家府上歇了一日,第二日未再发烧,就随周衡夫妇启程,一起回中都。周将军不日即将北上九原就职,时间也很紧。
而龙卫凤回中都时,却和出中都时几乎变了两个模样——瘦了,一夜之间似乎清减了许多。
出中都时是带着微微的心疑,以及对二嫂婚事的喜悦而来,只是一个青春烂漫的小姑娘。回程时,依然还是那个姑娘,却像瞬间长大了几岁,眉宇间有了展不开的忧容,那双黑石子一样清澈的双眸也不再一望见底,有了更深一些的东西。
周衡护送,二嫂与龙卫凤同车相伴,临出发前,龙卫凤紧紧抓住柳氏的手求了一件事,她说:“二嫂,我求你跟老祖母说,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人,如果向她……要求关于我的事,都,都不要答应……”
二嫂听了沉默半晌,才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龙卫凤才稍微放心,在车上,又因怀着心事,也无心问二嫂仓促之间办婚礼是否心有遗憾,以及其他更多细节,此时只默默沉思。期间也想了想萧祯和莫独,二人双双回了中都,中都必然将有很多事发生,当然,并不一定跟她有关。
她还有一件事,需要和龙老祖母求证,那就是,龙家当年既然因“勾结外患”的罪名被抄家,当日在云中时,知道莫独是胡人身份后,龙老祖母为什么还默许一家人收留他?
甚至后来发生了白面将军来而复走,莫独去而复回的事,龙老祖母也未现出一点心疑,更从没盘诘过莫独。龙老祖母,作为龙家的另一个主心骨,当年靖国侯府的太夫人,久历风云,又怎能没有这点考虑?又焉能行事如此不谨慎?
这是龙卫凤想不明白的事,她想问一问龙老祖母。
然而车子到达长椿街时,却见长椿街两侧站满了侍从,大红的地毯从街口一直铺到长街深处,龙家旧宅的门口大门洞开,雅雀无人声。二嫂并龙卫凤相视一眼,都不知是何事。一会儿,周衡却过来说:“今日是合德公主纳采之期,我们不可冲撞,三妹也先随我二人到叔父家暂歇吧。”
却将车驾转了,绕道从其他门进了周老将军府上。
周老将军也入宫去了,因不知自家宅中目下是什么情形,不便回宅,龙卫凤便且在周老将军家暂歇。心中觉得只出去了两三日,都中就似乎又换了模样,心中很有物是人非之感——殊不知却不是外面的景物换了,而只是她的心境换了。
周衡换了公服入宫随礼,下午又回来,说:“今日司礼者,乃是府君。”又说权渠作为国宾,也曾亲临,此时已复回驿馆歇息去了。又说宫中好不热闹,晚上新皇还要留席,府君和周老将军今日不一定几时下来。
龙卫凤不知道公主纳采的规矩是怎么样,究竟连这个时代普通女子成亲的仪